这番话听起来是附和,实则再次委婉地强调了朝廷“稳定压倒一切”的意图,提醒张惟贤不要再节外生枝。
张惟贤如何听不出其中意味,他端起茶杯,轻轻拨动杯盖,淡淡道:“这是自然。一切皆以国事为重。案犯已招供,赃银也在追缴,相关卷宗不日即可完备。钱参议届时可一同复核,若无异议,便可联署上奏,了结此案。”
“国公爷思虑周详,下官佩服。”钱牧之脸上笑容更盛,“那下官就先着手了解些细务,若有不明之处,再来向国公爷请教。”
“钱参议请便。”张惟贤点了点头。
钱牧之又行了一礼,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。他一离开,张惟贤脸上的平淡便化为一抹凝重。这个钱牧之,看似圆滑谦卑,实则句句不离“稳定”和“结案”,显然是带着明确的使命而来,要确保此案就在赵德明、谢秉坤这个层面彻底打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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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沈沧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惟贤的书房。
“大人,钱参议那边,可有什么动静?”
张惟贤冷哼一声:“还能有什么动静?表面上恭顺,实则步步紧逼,催促尽快结案。他带来的那些人,已经开始接触案卷,询问抄家赃物的清点情况了,重点都在‘现有’的罪证和银两上,对可能存在的其他线索,避而不谈。”
沈沧澜沉吟道:“看来京师那边,是铁了心要捂盖子。钱参议此人,卑职略有耳闻,虽官职不高,但常年身处通政司这个信息枢纽,人脉颇广,尤其与司礼监几位大珰关系匪浅,是个难缠的角色。”
“无妨。”张惟贤目光沉静,“他查他的结案卷,你查你的未尽事。只要明面上的东西做得漂亮,让他抓不到把柄,他便无可奈何。‘星火’那边,可有消息传回?”
沈沧澜压低声音:“刚接到一份密报。我们的人顺着一条谢家账册上记载的、通往京师的隐秘银钱线路追查,发现其中一笔数目巨大的银子,最终流入了一家名为‘永昌记’的绸缎庄。这家绸缎庄表面上是山东商人所开,但背景颇深,与京中多位勋贵外戚之家都有往来。”
“永昌记…”张惟贤默默记下这个名字,“勋贵外戚…果然牵扯到这些人了。继续查,但要万分小心,这些人根基深厚,耳目众多,稍有不慎,便是灭顶之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