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黑云深处,突然亮起点点微光。那是无数盏灯笼,从人间的方向升起,穿过云海,照向堕仙谷。灯笼的光很弱,却带着种温暖的韧性,所过之处,瘴气竟如冰雪般消融。
“是望舒城的孩子们。” 清风的玉铃发出欢悦的声响,“他们说要给被贬的仙师送灯,说‘知错能改,就还是好人’。”
慈航道人看着那些灯笼在黑云中穿行,突然明白观音大士让他面壁百年的用意。所谓真正的慈悲,不是固守天规,也不是放纵魔念,而是让每个生命都有改过的机会,让每种苦难都有被看见的可能。
南极仙翁突然瘫坐在地,拂尘掉在地上,露出木柄上清晰的 “杀” 字。“完了…… 都完了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,“老夫怎么就……”
玉帝缓缓走下宝座,冕旒上的珍珠掉了两颗,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。他望着那些穿透黑云的灯笼,突然弯腰拾起那本 “西岐旱情” 的奏章,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:“传朕旨意,开启天河,救治西岐。” 他看向慈航道人,“还有,释放所有堕仙谷的罪仙,让他们戴罪立功,净化瘴气。”
慈航道人躬身行礼,掌心的鹅卵石突然变得滚烫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天阙的裂痕不会一夜之间愈合,群仙的私心也不会立刻消散。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人间的灯火,还有人相信改过的可能,这摇摇欲坠的天庭,就还有重塑的希望。
走出凌霄殿时,清风突然指着云海深处:“师父你看!” 只见无数仙卿正跟着那些灯笼飞向堕仙谷,托塔李天王的宝塔在黑云中开出金色的花,赤脚大仙的草鞋沾着瘴气,却笑得比谁都开怀。
慈航道人望着那些逐渐汇聚的光点,突然觉得道袍上的暗影正在消退。掌心的鹅卵石映着人间的灯火,也映着天阙的微光。他知道,前路依旧漫长,争斗还会继续,但只要这两种光始终交织,昊天的威仪或许会减弱,天庭的规矩或许会改变,却能长出更坚韧的根基 —— 那是由众生的信念与希望,共同铸就的新秩序。
三日后,天河之水倾泻而下,西岐的旱情得以缓解。望舒城的孩子们在渭水岸边放起了河灯,盏盏灯笼顺流而下,像串流动的星辰。阿秀的女儿站在岸边,望着河灯在夜色中远去,突然对身边的孩童们说:“我娘说,天上的神仙和地上的人,其实没什么不一样。都要犯错,都要改错,都要好好活着。”
慈航道人站在云端,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在夜风中回荡,突然觉得丹田处的戾气彻底消散了。掌心的鹅卵石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每颗石头都像颗跳动的心脏,连接着天阙与红尘,连接着过去与未来。
他知道,昊天或许再难统御群仙,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真正的秩序,从来不是靠强权维系,而是靠每个生命心中的善意与坚守。而他,将继续行走在天阙与红尘之间,做那连接两界的鹅卵石,让慈悲的光芒,照亮每一处黑暗的角落。
几日后,天庭的重建工作悄然展开。玉帝下旨,废除了许多严苛的天规,增设了 “众生疾苦司”,由慈航道人主理,专门负责倾听凡间的声音,协调众仙解决人间的苦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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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传出,天庭上下议论纷纷。有人支持,认为这是天庭革新的开始;也有人反对,觉得此举降低了仙格,干预了凡间的自然运转。
南极仙翁自那日凌霄殿之事后,便闭门谢客。慈航道人曾去探望过他,只见他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,对着那柄刻着 “杀” 字的拂尘发呆。
“仙翁,” 慈航道人轻声道,“过去的已经过去了,重要的是未来。”
南极仙翁抬起头,眼中布满了血丝:“未来?老夫还有未来吗?”
慈航道人将一颗从西岐带来的麦穗放在他面前:“您看这麦穗,经历了旱灾,却依然能结出果实。只要愿意改变,什么时候都不晚。”
南极仙翁看着那颗饱满的麦穗,沉默了许久,最终长叹一声:“罢了,罢了。是老夫执迷不悟了。” 他站起身,拿起拂尘,“慈航,以后这天庭的事,还得多靠你费心。”
慈航道人点点头:“仙翁言重了,维护天庭秩序,本就是我等的职责。”
随着 “众生疾苦司” 的设立,天庭与凡间的联系日益紧密。众仙开始主动关注人间的疾苦,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。托塔李天王亲自带队,前往堕仙谷清理瘴气,他的弟弟也得以重获自由,加入了净化瘴气的队伍,立下了不少功劳。
赤脚大仙则经常往来于天庭和凡间之间,将人间的新鲜事带回天庭,也将天庭的善意传递给凡间。他说,看到凡间百姓脸上的笑容,比吸收多少天地灵气都让人舒畅。
慈航道人每天都要处理大量来自凡间的奏报,从饥荒旱灾到邻里纠纷,事无巨细。清风则成了他最好的助手,将奏报分类整理,协助他协调众仙。
这日,一份来自边陲小镇的奏报引起了慈航道人的注意。奏报上说,小镇最近怪事频发,夜晚总能听到鬼哭狼嚎,百姓们人心惶惶,不敢出门。
“师父,我去看看吧。” 清风主动请缨,眼中充满了干劲。
慈航道人摇摇头:“此事蹊跷,我们一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