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日之后,叶凡与墨菲斯悄然离开了往生客栈。
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,凭借着叶凡小成真实权柄对规则的敏锐感知和墨菲斯的寂灭隐匿,如同两缕青烟,融入了遗忘坟场那永恒不变的灰暗背景之中,避开了所有明里暗里的眼线。
根据钱掌柜提供的模糊星图,以及叶凡自身作为“钥匙”与那冥冥中目的地的微弱感应,他们朝着一个既非东方也非西方,仿佛存在于概念夹缝中的方向前行。
越是靠近那片传说中的区域,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光怪陆离。
天空不再是单调的灰暗,而是呈现出一种仿佛浸染了无数种情绪的、不断变幻的浑浊色彩,时而如同泣血般的暗红,时而如同悔恨般的青紫,时而又像是沉淀了无数秘密的幽蓝。没有日月星辰,只有这些浓郁到化不开的情绪之光在流淌。
大地也逐渐失去了实体感,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壤或岩石,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、仿佛由无数破碎的念头和未尽的执念汇聚成的“流质”。行走其上,耳边会不由自主地响起无数细碎的、充满了遗憾与不甘的叹息与低语,试图钻入脑海,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悔恨。
“界定:外念如风,过而不留。”
叶凡心念微动,小成的真实权柄自然流转,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,将那些无孔不入的遗憾低语尽数隔绝、抚平。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,如同经过淬炼的琉璃,映照出前方那越发扭曲、诡异的景象。
墨菲斯则更为直接,寂灭气息如同绝对零度,任何靠近的杂念与情绪碎片,在触及他周身尺许范围时,便如同被冻结般停滞,随后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,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。
又前行了不知多久,或许是一天,或许是数日,在这片时间概念也变得模糊的区域,一条“河流”的轮廓,终于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。
那并非由水构成的河流。
它宽广得仿佛没有边际,流淌在虚无与现实之间。河水的颜色是无法形容的混沌,仔细看去,其中仿佛沉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、消散的誓言、未完成的承诺、以及永世无法弥补的过错。它们是如此之多,如此之密,共同汇聚成了这条缓慢、沉重、散发着无尽悲伤与怅惘的河流。
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,叶凡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遗憾涌上心头,几乎要让他窒息。若非真实权柄护体,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瞬间被这条河流散发的情绪洪流所淹没,成为其中一朵新的、微不足道的浪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