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旧契约库深处，叶凡感觉像是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。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，而是由无数破碎的卷宗、凝固的能量流和不知名物质混合而成的“路”，踩上去软硬不定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。
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信息素，那是无数破碎契约条款、未竟誓言、违约诅咒混合而成的庞杂意念流。它们如同无形的潮水，不断冲击着叶凡的心神。那些混乱的低语变得更加清晰，时而激昂如法庭控辩，时而凄厉如怨魂哀嚎，时而又化作充满诱惑的承诺细语，试图钻入他的脑海，扭曲他的认知。

叶凡紧守识海，真实权柄的本源虽然黯淡，但那一丝微弱的联系依旧让他保持着一份超然的清醒，勉强能分辨出哪些是外界的干扰，哪些是自身的心念。但他受损的神魂在这种持续冲击下，如同风中残烛，剧痛一阵阵传来，让他脸色苍白，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
墨菲斯紧随其后，他的状态相对好很多。寂灭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极淡的屏障，将大部分混乱意念隔绝在外。但他也遵循着钱掌柜的提醒，没有轻易动用力量去清扫这些“杂音”，以免引起规则反噬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，不断扫视着周围，警惕着任何可能具现化的危险。

四周的景象扭曲变幻。堆积如山的残破卷宗偶尔会无风自动，翻开的页面上流淌着血色的文字或是扭曲的符文；悬浮的发光碎片像是一只只窥探的眼睛，明灭不定；一些扭曲的阴影在断壁残垣间蠕动，散发出浓郁的怨念和不甘。

“跟紧我。”墨菲斯低声道，声音在这片混乱的空间中也显得有些失真。

叶凡点头，努力集中精神，感应着那黑色卷轴上所指示的能量异变源头方向。他手腕上的青铜手镯（钥匙）在此地微微发烫，与空气中弥漫的契约残力产生着微弱的共鸣，似乎在为他指引着大致方向。

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契约的坟场中前行。突然，左侧一堆由金色卷轴堆积的小山猛地炸开，无数金色的文字如同蜂群般呼啸而出，凝聚成一个模糊的、头戴天平冠冕的人形虚影，它手持一份虚幻的契约，对着叶凡发出无声的咆哮，一股强制“缔约”的意念如同枷锁般笼罩下来。

叶凡呼吸一窒，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拉出体外，在那份虚幻的契约上按下手印。

就在此时，他识海深处那沉寂的混沌珠子（秽源珠）再次轻微一震。一股无形的、带着“归寂”与“虚无”意味的波动扩散开来。那笼罩而来的缔约意念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，那金色的文字虚影也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，重新溃散成漫天光点，融入了周围的混乱能量中。

叶凡松了口气，后背惊出一身冷汗。这旧契约库果然凶险，刚才那一下，若非秽源珠莫名干扰，他恐怕已经着了道。

“谢了，哥们。”叶凡在内心中对那沉睡的珠子道了声谢，虽然不确定它能否听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