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心悸,指麻气短,此乃邪气入体之兆……阴气滋生,阳火不足,进食自然难消,营养不足,面色萎黄之由……经脉虚浮,温凉皆禁,应该是需要平衡药性,针灸下火止咳……看来这太后之病倒也在我的接受范围内啊…
苦楝正想着,忽闻一阵药草清香,夹着这淡淡的花香,苦楝心有所应,抬头望去,便看见了张清晏此时正立于廊中,见其抬眸,便敛袂施礼,随后白裙扫地,顺着走廊来到了苦楝所在的亭子处。
“清晏给先生请安……”
张清晏声音软糯,带着些许气息道。
苦楝能够感知到,这位千金心中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惶急,指尖微微泛白,应是刚才揪着什么东西太久太用力了。
“小姐请坐……”苦楝示意张清晏坐下,随后垂着头,在那《本草图经》上翻了一会儿,见张清晏坐下了,再将它推到了张清晏身前道:“小姐可知这味药?”
“丹参,紫黑色,味苦性微寒,归心、肝经,能活血祛瘀、通经止痛,可解血脉瘀滞之症,对心悸失眠亦有调治之效,是活血不伤正的常用药,恰合太后血脉不畅之弊。”张清晏并没有过多犹豫,一下子便说出了这一段话,说得耳面都有些泛红了。
“先生,小女说得可对?”
张清晏杏眼水汪汪地看着苦楝,声音好似洒在宣纸上的墨。
苦楝泛起一抹微笑,笑道:“小姐聪颖过人,记忆超群,竟然将书中内容记了大半,在下佩服……不过,小姐有一点尚待修正。”
张清晏眉头一跳,小嘴微张道:“还请先生赐教。”
“真正的野生丹参,生于阴坡石缝,断面带浅棕纹,与此画中的园栽者不同。太后的病需‘相生’之药养脉,‘相克’之药制邪,第一步便是辨药要准,差半分便可能动了药性平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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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楝刚一说完,张清晏立刻抬眸,眼底的怯懦淡了些,多了抹亮意。苦楝见她指尖抚过医书里“君臣佐使”的批注,竟然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思:“若用丹参配当归为君,再以少量黄连制寒……”
“思路可行。”苦楝点头称许道,紧接着话锋一转:“但太后脉虚,黄连需用酒炙过,减其寒性。且针灸时需取关元、气海二穴,进针三分即可,小姐平日施针,是不是总怕伤了太后元气?”
张清晏猛地攥紧了衣角,眼底浮出惊讶——她从未与人说过施针时的顾虑,却被他一语道破。刚才的心之所想,苦楝又如何得知?
苦楝却没多解释,只是从怀中摸出那根「春分」:“今日先练持针,指力要稳,心要静。你若慌,针便会颤,药也会乱。”
“好漂亮的银针……不愧是道士神仙,真不知道道士神仙的银针与我等之针有何差别……”
这并非张清晏所说,而是苦楝读取到的她之所想。
苦楝感到有些奇怪,为何自己能读取到这位千金的心思,按以往来说,自己只能感知人的情绪才对……
想到这里,苦楝心里猛地一颤,回想起在「漱玉镇」时,离开「画皮乐肆」之际,脑中闪过的那女子之声……
难道……御史大夫的千金也不是人?
苦楝连忙摇摇头,眉头微微蹙起:怎么可能,对御史大夫都没有这种感觉,看来想要读取人的心思,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条件,清晏她或许刚好满足了……
“先生?”
张清晏轻柔的声音将苦楝唤醒,回过神的苦楝尴尬地笑了笑,将手中的「春分」递了上去:“小姐今日便用此针练习吧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
苦楝见张清晏秀眉微蹙,她刚一张口,便连忙制止了:“小姐莫要生分,在下能教导小姐是在下的福分,此针也并非什么神针,只是一根普通的银针罢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