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抬手,凝视苍白修长,指节处带着细微薄茧的手指。
这双手曾握过笔,也曾握过别的什么,而今,却只能无力地承受这份来自商贾之女沉甸甸的“怜惜”。
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腾。
他终究,还是成了她的负累?
或她真如所言,视这一切仅为一场“投资”?
楚砚沉低低咳两声,这一次,却不再那般撕心裂肺,拢紧肩上温暖的斗篷,起身行至窗边。
窗外,月色凄清,照着荒芜的庭院。
东厢房的方向,竟隐约透出温暖明亮的光晕,与他此间的昏暗截然两途。
他静立凝望,墨黑的眼底情绪翻涌,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深潭。
夜,犹未央。
而他的这位王妃,明日又将做出何等惊人之举?
他心底,竟隐隐生出一丝模糊的期待。
翌日清晨,靖王府残破的庭院尚笼着一层薄寒雾气,昨日喧嚣恍如一梦。
楚砚沉一夜浅眠,肩头暖意与喉间甜香挥之不去,天未亮便起身,坐于窗边旧榻出神。
周伯小心翼翼端来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并几根酱菜,权作早膳。
楚砚沉刚执起竹筷,府门外便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粗暴的叩门声,间杂嚣张呵斥。
“开门,荣王府办差,速唤那商户女出来回话!”
老门房吓得魂不附体,连滚带爬入内通报。
楚砚沉面色倏地苍白,握筷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透出青白。
该来的,终究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