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京路上遭遇的数次意外截杀,回京后太医院送来的那些看似温补实则暗藏玄机的汤药,他都一一承受了。
他必须病,必须弱,必须让高高在上的皇兄相信,被拔了牙,断了爪的老虎,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。
“王爷……”
周伯泣不成声,“这些年,苦了您了。”
楚砚沉缓缓闭上眼,将翻涌的杀意与悲恸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。
再睁开时,已恢复平日里的沉寂,只是沉寂之下,是万年不化的寒冰。
“苦?”
他轻轻摇头,声音淡漠,“活着,才有希望,母亲用她的命,外公用全族的血,换本王苟活至今,不是让本王沉浸在仇恨中自怨自艾的。”
他看向周伯,眼神锐利如刀,“那些参与构陷魏国公府的人,那些手上沾我母族鲜血的人,他们的名字,本王一个都不会忘。”
只是,当年知情的人死的死,消失的消失,他用尽各种手段,都查不到蛛丝马迹。
楚祁正当真是心狠手辣。
他本以为此生就为血海深仇吊着口气活下去,可柳云萱的出现,像一道意想不到的光,闯入他黑暗的世界,也打乱一些既定的步调。
“王爷,老奴誓死追随!”
周伯重重磕头。
楚砚沉虚扶了一下,“起来吧,眼下,我们还需继续病着,皇兄既然希望看到我一蹶不振,我便做给他看,只有让他彻底放心,我们才能在这重重监视之下,找到反击的机会。”
他重新躺下,拉紧锦被,脸色在月光下愈发显得透明脆弱,仿佛真的只是命不久矣的病人。
唯有深邃的眼眸,在闭上之前,闪过一丝不容错辩的坚毅与冰冷。
母族之血只是深埋地底,等待着破土而出,染红仇敌胸膛的那一天。
而柳云萱……
想到那个明明也身处漩涡,却依旧努力散发着光和热,甚至试图温暖他的女子,楚砚沉冰封的心湖,泛起一丝极其微弱,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涟漪。
翌日,靖王府便传出王妃柳云萱因连日忧劳,郁结于心,病倒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