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生筹谋,自认冷静自持,即便面对刀光剑影,朝堂倾轧,亦能面不改色,可方才那惊鸿一瞥,水汽中如玉的背脊,惊惶回眸时潋滟的眼波,竟比任何锋刃更让他无所适从。
他烦躁地闭了闭眼,试图驱散脑海中的画面,那影像却愈发清晰。
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,柳云萱,他的王妃,是一个何等鲜活,诱人的女子。
这份认知,带着强烈的冲击力,撞碎他惯常的冷静自持。
良久,直到听见净房内传来细微,窸窸窣窣的穿衣声,楚砚沉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,转身,步履看似沉稳地离开主院。
他需要冷静,需要独自整理失控的心绪。
柳云萱穿好寝衣,绞干长发,走出净房时,外间已空无一人,唯有跳跃的烛火映照着空寂的房间。
她走到梳妆台前,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,伸手轻轻抚过。
今夜之前,她与楚砚沉虽是夫妻,却更多是盟友,是并肩作战的伙伴,彼此尊重,界限分明。
可方才意外的闯入,瞬间交织的视线,空气中几乎要迸出火花的暧昧,似乎悄然打破某种平衡。
她吹熄烛火,躺回床上,锦被温暖,却无法驱散心头那份陌生的躁动。
辗转反侧间,净房门口那道僵硬又难掩狼狈的玄色身影,总在眼前浮现。
这一夜,靖王府的两位主人,隔着一方庭院,各自无眠。
翌日,天光微亮,靖王府的寂静便被不速之客打破。
永王楚祁钰,竟亲自登门。
消息传到主院时,柳云萱刚由玳瑁伺候着梳洗完毕,脸上依旧覆着厚重的粉底液,掩去原本的血色,眉宇间刻意凝着挥之不去的倦怠与忧色。
听闻楚祁钰到来,她执梳的手微微一顿,眼底闪过一丝冷嘲。
是来探望楚砚沉,还是她?
“王爷可知晓了?”
柳云萱放下玉梳,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玳瑁低声回道,“周伯已去禀报王爷,王爷仍卧于榻上,吩咐下来,若永王执意探视,便请他去外书房稍候,王妃可自行斟酌是否一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