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云萱抬头,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,里面似乎比平日多些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待沈老将军回京,朝中局势或有变动。”
楚砚沉声音低沉,自顾自的倒杯热茶,“有些事,或许也该让你知晓了。”
柳云萱心下一动,隐隐感觉到接下来要说的,绝非寻常,坐直身体,神情也变得认真,“王爷请说。”
楚砚沉沉吟片刻,仿佛在斟酌如何开口,最终缓缓道,“你之前不是问起过,我母族所犯何罪?”
他的声音低沉缓慢,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重量,需要从尘封的血色记忆中艰难剥离。
“我母族,魏国公府,并非因寻常罪责获罪。”
他抬起眼,眸光幽深,里面翻涌着柳云萱从未见过的,深切入骨的痛楚与冰寒,“先帝晚年,朝局动荡,皇子争位,我母妃是魏国公嫡女,而我,是父皇最年幼,却也一度最受宠爱的皇子。”
柳云萱屏住呼吸,预感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揭开。
“当年北狄犯境,来势汹汹,父皇力排众议,命年仅十七的我,持玄铁虎符监军,外祖父魏国公为主帅,我则从旁辅佐。”
楚砚沉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,指节泛白,“我们浴血奋战,历时三载,终于将北狄主力逼退至漠北深处,收复失地,捷报传回京城,父皇大喜,在朝堂之上直言,吾儿砚沉,有太祖遗风!”
他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,“便是这一句有太祖遗风,为我母族招来灭顶之灾,当时的太子,也就是如今的陛下,我的皇兄楚祁正,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。”
柳云萱的心猛地沉下去。
功高震主,何况是拥有强盛母族,军功赫赫的皇子!
“北疆大捷前夕,父皇突发恶疾,弥留之际,我曾收到密信,言及京中异动,让我速归,只是大战在即,年轻气盛的我,又怎么会临阵脱逃?”
他的目光投向虚空,仿佛穿越回了那个改变一切的战场。
“也就在那时,八百里加急带着先帝驾崩和新帝登基的消息,同时抵达军营,紧接着,便是第二道密报……”
楚砚沉闭上眼,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,声音艰涩无比,“魏国公府勾结北狄,证据确凿,满门抄斩,男丁皆戮,女眷没入教坊司,我母妃,在宫中闻讯后,悬梁自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