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凡尘浊气

踏出坠魔谷那无形界限的瞬间,吴忧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。并非力量不济,而是周遭环境的骤然变幻,让早已适应了谷内极致死寂与精纯阴煞的魔躯,产生了本能的不适。

空气不再冰冷粘稠,反而带着一种污浊的、混杂了无数生灵气息的“活力”。稀薄的灵气、草木腐烂的气息、远处隐约传来的野兽嘶鸣、甚至风中裹挟的、属于凡俗聚落的烟火气……这一切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名为“红尘”的浊流,冲击着他的感官。

他微微蹙眉,那双幽暗如黑洞的瞳孔扫过四周。

枯死的林木向着远方延伸,逐渐被一些顽强的、带着病态绿意的灌木取代。灰蒙蒙的天空下,大地呈现出一种贫瘠的土黄色。与他记忆中云罡宗外围那灵气盎然、云雾缭绕的仙家景象,已是天壤之别。

这里,是修仙界与凡俗交界的边缘地带,灵气稀薄,资源匮乏,通常只有一些无法在核心区域立足的小型修真家族、散修,或者被宗门流放的弟子才会在此活动。

残符传来的指引并未停止,依旧指向某个方向,但不再是明确的路径,更像是一个大致的方位。

吴忧没有御空飞行。筑基期虽已具备短距离飞遁的能力,但此地情况不明,他又是重伤之躯,右臂近乎报废,贸然飞行只会徒耗魔元,且容易成为靶子。

他收敛了大部分气息,只维持着筑基修士最基本的威压,足以震慑沿途可能出现的低阶妖兽和不开眼的散修。左臂抱着依旧沉睡的小白,身影在稀疏的林地间快速穿梭,如同一道飘忽的鬼影。

前行了约莫半日,地势逐渐平缓,远处出现了低矮的丘陵。空气中那股属于凡俗聚落的烟火气也越发明显。

翻过一道山梁,一个小村落映入眼帘。

村落不大,约莫几十户人家,土坯垒砌的房屋低矮破败,零散地分布在山坳平地上。几缕稀薄的炊烟袅袅升起,给这片荒凉的土地增添了几分微弱的生机。村外开辟着一些贫瘠的田地,里面稀稀拉拉地长着些蔫黄的庄稼。

典型的凡俗边缘村落。村民大多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,在田地里麻木地劳作着,或是背着柴薪,步履蹒跚地返回村中。他们的生命气息微弱而浑浊,与吴忧体内那精纯冰冷的魔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吴忧在村外一片小树林的边缘停下脚步,冷漠地注视着这个村落。

他对此地毫无兴趣。凡人的生死哀乐,于他而言,与路边的尘土无异。他只是在判断方位,以及是否需要绕行。

然而,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,村落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
几个穿着粗布麻衣、手持简陋棍棒的村民,正惊慌失措地从村子里跑出来,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,脸上充满了恐惧。紧接着,一个穿着略显体面、像是村中长者模样的人,在一个壮硕青年的搀扶下,踉跄着追了出来,朝着那几个逃跑的村民大声呼喊着什么,声音凄惶。

吴忧的神识随意扫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