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个词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！我瞬间明白了！我他妈就是个被利用的、毫不知情的“洗钱通道”！那个“卡商-李”，他卖给我的高价卡，其背后真正的金主和目的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球员潜力投资！那些疯狂流入中超新秀卡市场的热钱，它们的源头是肮脏的！而我，用抵押房子和刷爆信用卡弄来的“干净钱”，傻乎乎地接盘了这些“脏卡”！成了整个洗钱链条里被收割得最狠、也最蠢的一环！
“我……我真的不认识他！”巨大的震惊和被利用的愤怒让我浑身发冷，声音都变了调，“‘卡商-李’！是他！是他卖卡给我的！是他坑了我！你们去找他！去找那个王大富！”
我激动地想要站起来，却被手铐和铁环牢牢固定在椅子上，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。
“李强（‘卡商-李’的本名）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。”陈队冷冷地看着我的失态，语气没有丝毫波澜，“至于王大富，我们也在全力追捕。现在，我需要你提供所有你知道的信息，关于‘卡商-李’，关于你的交易细节，关于任何可能和王大富有关的蛛丝马迹！”
他重新拿起笔，示意旁边的记录员准备。审讯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和我粗重紊乱的喘息。
“从头说。第一次接触李强，是什么时候？在哪里？……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和身体的颤抖。为了洗脱嫌疑，我必须配合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开始回忆与“卡商-李”接触的每一个细节：时间、地点、交易方式、卡种、价格……像挤牙膏一样，一点一点地往外倒。
时间在死寂和压抑的问答中缓慢流逝。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，像无数细小的蚊虫在啃噬神经。我的精神高度紧张，每一次回忆和叙述都像在刀尖上行走，生怕遗漏什么，又怕说错什么。
陈队的问题极其细致，甚至反复追问一些我认为无关紧要的细节，比如交易时李强的表情、说过什么特别的话、有没有提到过奇怪的人名或地名……他的眼神始终锐利地锁定着我，捕捉着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。
就在我精神疲惫不堪，叙述到最近一次在“老孙卡社”附近咖啡馆和李强交易一张国安新秀戴金宇的RPA卡时（那笔交易花了我十八万），陈队似乎暂时放过了那个话题。他合上记录本，身体靠后，换了一个相对放松的姿势，但眼神依旧锐利。
“好，交易细节暂时到这里。”他拿起桌上另一份文件，是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，上面似乎是银行流水或者通讯记录之类的表格，密密麻麻。他低头翻看着，像是在核对什么。
“张楚，你说你不认识王大富。那么，”他抬起头，目光如电，“这个名字，你总该认识吧？”
他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，那是一份需要被询问人签字的笔录模板页。在“被询问人”签名的空白处下方，打印着几行字，其中一行是：
**询问人：陈锋（刑侦支队缉私大队）**
而在陈锋的名字后面，是一个龙飞凤舞、墨迹淋漓的签名。
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个签名上——**陈锋**。
等等！
就在我目光扫过那个签名的瞬间，我的瞳孔骤然收缩！
不是“陈锋”这个名字本身，而是他签名中那个“锋”字的写法！那个“锋”字右边的“夆”，下面三笔写得极其潦草、粘连，猛地一看……
像极了一个“雷”字！一个刻意少写了最后两笔（点、点）的“雷”字！
嗡！
一股强烈的、难以言喻的寒意，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！我的头皮猛地炸开！全身的汗毛倒竖！
王大富（Wang Dafu）……王大雷（Wang Dalei）……签名里那个刻意少了两笔、形似“雷”字的“锋”……
是巧合？还是……某种可怕的暗示？！
老孙！老孙最后那个电话！他当时提到“新秀卡都是洗钱工具”时，背景里那声极其轻微、仿佛金属碰撞的“咔哒”声？是手铐吗？！
“庄家”发来的照片背景里，那半截缉私警肩章！
还有……此刻审讯我的陈队，他签名里那个诡异的、形似“雷”字的“锋”！
一个极其荒谬、却又在恐惧的催化下显得无比清晰的念头，如同深渊里探出的鬼爪，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：
缉私警里……有鬼！那个“王大富”，或者他背后的人，可能……就在这身深蓝色的制服里面！甚至……可能就在这间审讯室外！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，瞬间将我淹没，连灵魂都在颤抖！我猛地低下头，不敢再看那个签名，更不敢看陈队锐利的眼睛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T恤，黏腻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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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了？”陈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瞬间的剧变，声音陡然转冷，身体重新前倾，带着巨大的压迫感，“这个名字，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！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和尖锐，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有点头晕……” 我死死地低着头，盯着自己铐在一起、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，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，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恐惧。
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，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。陈队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，刺在我的头顶。死寂。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，在封闭的空间里疯狂回响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”
一阵沉闷的震动声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声音来源，是陈队放在桌面上的那部黑色工作手机。
陈队眉头微蹙，显然对这个不合时宜的打扰有些不悦。但他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。仅仅是一眼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！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、难以置信和高度警觉的神情！
他迅速按下了接听键，将手机贴在耳边，没有说“喂”，只是极其简短地应了一声：“说。”
电话那头似乎传来非常急促、非常简短的汇报。
陈队握着手机，一言不发地听着。他的眉头越拧越紧，眼神中的锐利被一种更深沉的、风暴将至般的凝重所取代。几秒钟后，他只回了一个字，声音低沉得可怕：
“知道了。”
他挂断电话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！动作之大，带得金属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。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，对旁边的记录员快速交代：“看好他！” 随即，他像一阵风一样，大步流星地冲向审讯室的铁门，一把拉开，身影消失在门外。
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“哐当”一声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审讯室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年轻的记录员。记录员显然也被陈队刚才的反应惊到了，有些茫然地看着紧闭的铁门，又警惕地看了看我。
我却如同虚脱般瘫在冰冷的椅子上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。陈队刚才接电话时那瞬间剧变的脸色，和他离开时那种如临大敌的凝重，像一块更沉重的巨石压在我心头。
出事了！一定出大事了！而且，绝对和这个案子有关！
是什么？是王大富抓到了？还是……那个隐藏在深蓝制服里的“鬼”，开始行动了？
就在我心神俱裂、思绪混乱到了极点时，裤袋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、熟悉的震动感。
嗡……嗡……
是我的手机！我的私人手机！它竟然没有被收走？还是……在刚才混乱的搜查中被遗漏了？
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丝火星，瞬间点燃了我求生的本能！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在体内激烈交战。记录员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口，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。
机会！可能是唯一的机会！
我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身体的颤抖，被铐着的双手极其缓慢、极其隐蔽地，一点一点地挪向裤袋的位置。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，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、冰冷的硬物。
心脏在疯狂地撞击胸腔，几乎要爆开。我的动作必须快！必须精准！不能引起任何注意！
我用被铐在一起的手的拇指和食指，极其艰难地、一点一点地将手机从裤袋里夹了出来。动作幅度小到极限，身体尽量保持不动，只有手臂的肌肉在衣服下紧绷到痉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