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废长立幼,改立公子成蟜为太子。”华阳太后直言不讳,语气不容置疑。
嬴异人呼吸一窒,猛地咳嗽起来,咳得撕心裂肺,半晌才缓过气,断然摇头:“不……不可!政儿……乃嫡长,聪慧刚毅,有……有先祖之风!乃……储君不二人选!成蟜年幼,性情未定……不可……”
华阳太后眼神一厉:“嬴政身犯大不敬,御前失仪,持械杀人,惊扰圣驾,致使你病情加重!此等暴戾不孝之徒,岂堪为君?!更何况……”
她故意顿了顿,声音压低,带着恶意的暗示,“坊间已有传闻,其血脉……未必纯正!岂能让我嬴秦宗庙,冒此风险?”
嬴异人闻言,气得浑身发抖,用尽力气嘶声道:“谣言!皆是……恶毒谣言!母后……休要……逼我!”
华阳太后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、垂死挣扎的模样,心中怒火升腾,却又无可奈何。
她可以软禁他,可以借他的病体行事,但终究不敢真的亲手弑君。
秦国终究是嬴姓宗室的秦国,弑君的罪名,她背不起,楚系也背不起。
一旦撕破最后的脸皮,必将引起宗室最激烈的反弹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你……好自为之!”华阳太后最终冷哼一声,拂袖而起,脸色铁青地离开了章台宫。
看来,硬逼是行不通了,只能指望外面的流言和宫中的控制,能彻底压垮嬴政!
而与此同时,燕丹和嬴政历经艰险,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气势恢宏的丞相府邸。
望着那紧闭的、象征着权力和安全的朱漆大门,以及门前肃立的目光锐利的卫士,燕丹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,终于“咚”地一声落回了实处。
他上前,对守卫亮明身份:“烦请通传丞相!燕太子丹与公子政,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!”
守卫显然认得嬴政,见状大惊失色,不敢怠慢,连忙飞奔入内通报。
不过片刻,沉重的丞相府大门轰然洞开!一身常服、显然也未安寝的吕不韦快步迎出,当他看到门外形容略显狼狈、但眼神灼灼的嬴政和燕丹时,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如释重负!
“公子!燕太子!你们……你们怎么……”吕不韦连忙将两人拉进府内,迅速关闭大门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。
踏入丞相府那坚实高墙的瞬间,感受着身后大门的沉重闭合声,燕丹只觉得腿一软,几乎要站立不住。
这一夜的惊心动魄、生死时速,终于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他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终于……安全了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