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列拱手,声音洪亮:“丞相之言,老成谋国,然末将以为,或可更为主动。”
“函谷关固然险要,但若一味固守,将战场置于关外,六国联军见我军龟缩不出,气焰必然更盛。且关外地形开阔,利于联军发挥兵力优势。不若……示敌以弱,诱敌深入!”
他目光炯炯,手指在地图上划过:“可佯装不敌,将联军主力诱入函谷关内,在崤山、渑池一带预设埋伏。此地山势险峻,道路狭窄,联军兵力无法展开,我军则可利用地利,关门打狗,聚而歼之!即便不能全歼,亦必使其元气大伤,十年内不敢再窥函谷!”
王翦的策略,大胆而激进,追求的是歼灭敌军有生力量,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。
但这其中风险极大,一旦诱敌深入的“度”把握不好,或被联军识破,导致防线被真正突破,咸阳将直接暴露在兵锋之下!
吕不韦闻言,眉头紧锁,立刻反驳:“王将军此计太过行险!战场置于关内,无异于引狼入室!万一有失,崤山渑池防线被破,联军兵临咸阳城下,则社稷危矣!此等关乎国运之赌,绝不可行!”
双方各执一词,争论渐起。
吕不韦一方强调稳妥,王翦一方主张奇袭,殿内气氛再次变得紧张。
端坐主位的嬴政,静静听着双方的辩论,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,目光深邃,看不出倾向。
良久,他抬起手,止住了双方的争执。
“二位爱卿所言,皆有道理。”嬴政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然,此次乃寡人亲政前最后一载,国策当以稳为重。且六国新合,其势正盛,贸然行险,恐非上策。”
他目光转向吕不韦,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尊重:“便依仲父之见,以函谷关为依托,布重兵于关外,坚壁清野,以守代攻。务必确保关隘万无一失!”
这个决定,既是对吕不韦策略的采纳,也是对他“辅政”地位的再次确认,算是给岁末朝会那个妥协结果一个体面的落实。
王翦虽心有不甘,但见嬴政心意已决,亦不再多言,躬身领命:“末将遵旨!必当竭尽全力,守我疆土!”
战略既定,后续的兵力调配、粮草转运等具体事宜,便交由丞相府与太尉府协同办理。
嬴政并未过多干涉,显得十分“放权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