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之气如同最灵巧的凿子,在充斥着污秽能量与腐烂物质的“地基”下悄无声息地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。林昊收敛了全部气息,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,仿佛一块真正的、毫无生命的岩石,沿着之前神识大致感应的方向,朝着“腐烂之巢”的核心区域缓慢而坚定地潜行。
地下的环境比地表更加令人作呕。粘稠的、带着强腐蚀性的不明液体不时从上方渗漏;扭曲盘结的、如同活物内脏般的能量管道在周围搏动;无数沉沦于此的怨灵碎片如同水草般在能量流中飘荡,发出无声的哀嚎。若非混沌之气那近乎万能的包容与隔绝特性,寻常生灵在此等环境下,瞬息之间便会肉身崩坏、灵魂污染。
林昊心如止水,识海中的光明星火稳定燃烧,驱散着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侵蚀。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,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节点——那可能是堡垒的防御法阵核心,或是某些强大恶魔的巢穴入口。
越是深入,他越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属于深渊领主阿兹克卡·腐源的、如同腐烂星辰般庞大而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。这股威压仿佛与整个堡垒、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,无处不在,监控着一切。
同时,他也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那“腐化之种”所散发出的、如同癌变心脏般不断搏动着的、混合了磅礴生命之力与极致污秽深渊能量的诡异波动。这波动如同一个黑暗的灯塔,指引着他的方向。
经过数个时辰的谨慎潜行,前方豁然“开朗”。并非真正的开阔空间,而是他的神识感知到,上方不再是致密的土层和混乱的能量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“有序”、但却更加邪恶的能量结构——他已然抵达了“腐烂之巢”堡垒主体结构的下方。
他选择了一处能量相对紊乱、似乎靠近某个废弃处理管道出口的区域,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堡垒那由活体岩石、固化污血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基座内壁。
混沌之气模拟着周围材料的能量特征,使他完美地“镶嵌”在内壁的阴影之中。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百倍的神识,如同最微小的触角,穿透了最后一道屏障,悄然延伸进了堡垒内部。
首先涌入感知的,是震耳欲聋的、仿佛亿万生灵垂死哀嚎汇聚而成的背景噪音,以及一股浓郁到实质的、混合了硫磺、瘟疫和灵魂烧焦气味的恶臭。紧接着,一幅光怪陆离、远超之前荒原景象的、真正属于深渊领主核心堡垒的内部图景,在他“眼前”缓缓展开。
他“看”到自己正处于一条巨大无比的、如同某种生物肠道般的圆形通道的内壁上。通道的“地面”是由不断蠕动、分泌着粘液的暗红色肉膜构成,两侧“墙壁”则镶嵌着无数仍在痛苦挣扎、哀嚎的灵魂,它们的痛苦成为了构筑这邪恶堡垒的能量来源之一。通道顶部垂落下无数如同藤蔓般的、布满吸盘的触须,偶尔会将一些行动迟缓的低阶恶魔或废弃的“材料”卷起,拖入肉膜之下,消失不见。
一些形态各异的恶魔在这条主通道中匆忙穿行。有手持铭刻着痛苦符文长戟、身披重甲的深渊守卫;有捧着盛满沸腾魔药器皿、低声吟唱着亵渎咒文的瘟疫祭司;还有一些如同巨大眼球般漂浮在空中、不断扫视四周的“监视者魔眼”。
林昊屏息凝神,将神识的波动压制到最低,如同一个纯粹的观察者,记录着一切。他需要找到通往核心区域——那“腐化之种”和深渊裂隙所在之地的路径,并尽可能搜集更多关于领主计划的情报。
他控制着那缕神识,如同壁虎般沿着通道内壁的阴影区域缓缓移动,避开那些监视者魔眼的直接扫视区域。通道四通八达,连接着各种功能不同的区域:充斥着熔炉轰鸣和惨叫的“锻造车间”;浸泡着各种扭曲生物、进行邪恶改造的“血肉实验室”;关押着大量俘虏、不断抽取灵魂能量的“哀嚎囚笼”……
每一处景象,都堪称活生生的地狱绘卷。林昊的心愈发冰冷,对深渊的憎恶与毁灭之意也愈发坚定。
就在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处由沸腾血池和扭曲骨林构成的“花园”时,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和两个明显属于高阶恶魔的、带着恭敬与畏惧的精神对话,引起了他的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