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他道:“不用,我请你,一顿饭而已,不必在意。”
白知言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松口气,她固执地把钱放在他的手边,低声道:“您就当是我的自尊心作祟,把饭钱收下吧,谢谢。”
她说完,端着餐盘换了个位置,没有再继续坐在他的对面。
再见到季止行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日的小考了,她上台演讲结束,其他两位老师只夸她讲得不错,轮到季止行,他却一反常态地挑了她许多毛病。
有一个单词,发音不太准。
有一句话,还可以更完美。
情绪还欠缺一点,还可以更饱满。
整篇文章的立意,虽然新颖,但表达却不是特别完善,就不够完善的地方,他又指出了1、2、3、4、5、6点……
白知言当时就听懵了,初赛有初赛的水平,复赛有复赛的水平,但无论如何,那时的她还只是高中生,绝对达不到大学生竞赛的水平。
季止行是在用大学竞赛的水平要求她了。
她并不轴,有人对她抱有高要求,多半就对她抱有高期待,更可能是因为对方看中了她在语言上的天赋和能力,但无论是什么原因,以高标准要求她,她都感到荣幸。
虽然他一直都在批评,从未有过夸赞。
虽然别人认为她每天都被季止行抓着挑毛病,实在是件很惨的事情,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惨,她觉得很好,因为季止行批评得很专业,而她,在他每日的批评下,进步得很快。
再次在课堂外遇见他的时候,是复赛培训结束的当天晚上。
因为第二天所有培训生都要参加复赛的考试,老师让他们回去自主复习,所以那天下午,他们放学比寻常要早,五点就放学了。
她回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,发现纸笔都不剩多少了,就她去校外的文具店买笔,顺便吃晚饭,她从饭店出来的时候,外面下着大雨。
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,冲进雨里的人,立刻就会被淋成落汤鸡。
天气冷,她第二天还要参加非常重要的考试,根本不敢让自己生病,当然就没那个胆子去淋雨,她就坐在饭店的门口一直等,想等雨停。
夜幕逐渐变深,她没有等到雨停,却等来了季止行。
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从饭店的门口驶过,却又很快停了下来,一身黑色衣着的季止行撑着一把纯黑的雨伞,从那辆劳斯莱斯的后座上走下来。
雨水打湿了他纯黑的鞋面,溅到他的裤脚上,原本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裤脚和鞋,眨眼间就染上了污泥,成股的雨水从他的脚边流过,汇进下水道里。
他踩上台阶,站到她的面前。
“又没带伞?”
那幅经典的水墨画被他的声音打破,白知言张了张嘴,半晌后才讷讷道:“我不是没有伞,我只是出来的时候没有带,没想到会下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