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就是可惜了那么些好水果和蔬菜。换到上面来,至少能填饱肚皮…去,跟母亲说,晚餐再给孩子们添一道胡萝卜汤…”
尤兰达:……
狠狠瞪他。
这个无赖。
“你不问我看见了什么。”
风声渐渐消失,尤兰达轻声问道。
“如果你曾坐在床边,听一个人从活到死,闻着她从鲜活到腐败,尤兰达,你就能猜到世上大多以悲剧结尾的故事的结局了。”
罗兰能看出来。
她不再受仇恨的庇护,却也从仇恨中解脱。
至少。
从今天起。
她所做的一切不必再询问仇恨的意见。
“我不知道该恨谁了,罗兰。”
她一开始恨命运,恨烟膏,恨洋人。现在,又要恨章玉裁,冯虎,冯如松。恨他们为了所谓的‘命运’、‘国家’,牺牲兰家上下数十口——可思来想去,她真正该恨这棵树?
还是,恨她自己没有别的选择?
尤兰达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太多堵无形的墙壁,挤得她透不过气。
“为什么…非要牺牲我们?”
她像马戏团中身上挂满铃铛的小丑,每一步,身上疑问的铃铛都叮当作响。
树沉默。
“…妖物,异种。”
东西方不同的说法,近似的意义。几乎表明了无论他们怎么称呼它,畏惧或尊敬,虔诚或亵渎,一旦某种动物拥有了远超同类的力量,它必然会变得‘与众不同’。
比如伦敦城中到处非法粉刷标语,写‘我们的道德、父神与君主同享荣光’的艺术家——活于脂粉与古龙水的接见,死于酒杯撞击中爬满眼球的风流病。
那是这片土地上的人,是众生的愿望。
众生不会在乎兰家几十口的死活。
而异种之所以是异种,往往也正会带来如此结局。
“我曾经听过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,尤兰达。”
罗兰说。
“一列火车开着,它飞快开着——假设它能飞快。我是说,到了铁轨分叉的路段——你知道什么是铁轨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