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头望向老者,目光灼灼,
"吴伯,您当年教我们读《皇朝民典》时说过,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——现在就是咱们做人的时候了!"
老者望着桌上摊开的地图,忽然伸手蘸着茶水,在万化宗山门前画了个醒目的十字。
烛火映得他眼角皱纹深如沟壑,却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渐渐亮起,像即将燎原的星火:
"三日前我看见有群鸿雁往东方飞...许是皇朝的檄文要来了。"
他转头看向影鸦,枯瘦的手掌按上对方手背,
"影鸦大人,你说那些仙人见了咱们凡人举刀,会不会害怕?"
影鸦忽然站起身,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插在桌面。
刀身刻着的"轩辕"二字在火光中流转寒芒,他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,嘴角扯出森冷的笑:
"他们怕不怕不重要。"
顿了顿,他抬手将烛芯挑高,让光明骤然吞没半个屋子,
"重要的是,从今夜起,西部的天空,该换颜色了。"
风卷着巷口的枯叶扑在窗纸上,像无数双急于挣脱的手。
暗室内,众人的影子被烛火拉长,在墙上交织成一片起伏的浪潮。
当影鸦将最后一枚血煞符塞进老者掌心时,远处万化宗的钟鼓楼突然传来沉闷的更声——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却也是火种即将迸发的时刻。
三日后巳时,万化城的晨雾还未散尽,青石板路上就响起了铁铃哐当声。
四名腰悬骷髅佩的万化宗弟子晃着摄魂幡走来,幡面上用童男童女头发编织的咒纹还滴着晨露,在阳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粉紫色。
为首的黄衣修士踢开挡路的菜筐,冲缩在墙角的妇人咧嘴一笑,露出镶着金丝的犬齿:
"老规矩,日头落山前把人送到宗门口,敢少一根头发——"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
当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掐上七岁女童的脖颈时,蹲在墙根补鞋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起来。
这人昨日还佝偻着背像株被霜打蔫的稻子,此刻却挺直了脊梁,补丁摞补丁的衣袖下,暴起的青筋如地龙般在皮肤下鼓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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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放开她。"
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,掌心因用力而裂开血口,却浑然不觉。
黄衣修士愣了愣,随即爆发出刺耳的笑声:
"你算什么东西——"
话音未落,眼前突然闪过道黑影。
男人挥出的拳头带起破风之声,竟直接穿透了修士仓促祭出的淡蓝色灵光罩,结结实实砸在他面门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