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“范仲淹们”是不是朋党?

面对外界反复的攻讦,这欧阳修也置上了气,他觉着反正自己又没干坏事,身正不怕影子斜,俺就是看着范仲淹、富弼这帮人好,就喜欢跟他们处,我就是朋党了爱咋咋地。

欧阳修下笔千言写下一篇《朋党论》,大文豪的文笔自然没话说,文章开宗明义地就讲了,党分君子之党、小人之党,自己这帮人确实是朋党,但却是君子之党,是好朋党。

这篇文章一经上报,就让本来持怀疑态度的皇帝一下子坐实了心里关于朋党的猜测。赵祯愈发看革新派这帮人不爽,天天是横挑鼻子竖挑眼,甚至着手剪除革新派成员,有的人被撤了职,有的人被查办。

此时的范仲淹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,已再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,这些年来,他经历了太多无奈。他拼了命地想保护好兄弟们,但身边的张亢、滕宗谅……一个个接连倒下;敌人那么多,手段那么狠,打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,他向身后看去,想找到一个支持的眼神,看见的却永远是一张阴沉不定的皇帝臭脸。

现在自己又陷入了信任危机,整天被皇帝质疑,这样严峻的形势,变法根本就推行不下去。此时的范仲淹,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,为什么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改革是对的,于国于民都好,但为什么就是艰险重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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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,再不走的话,整个革新派眼看着就会立马团灭。那就走吧,但愿皇帝能慢慢想明白自己这些人的良苦用心。

正好这时,河东路传来了辽国举兵要攻打党项人部落的消息,并且已经在大宋北部边境聚集了大量军队。早看形势不对的范仲淹就趁势申请前往巡视,被批准后,于庆历四年六月以陕西、河东路宣抚使外派,暂时离开了朝廷。

八月,富弼以“不自安于朝,欲出避谗谤”,奏请前往守卫河北,被批准后,以河北宣抚使的身份巡边。同月,大嘴巴欧阳修也被委任为河北都转运按察使,巡按河北吏治。

这宣抚使、按察使的巡边都是临时性的差事,所以范仲淹的参知政事、富弼的枢密副使、欧阳修的知谏院职务都依然保留着。但实际上,他们失去了对中央朝局的即时控制力,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,此时很多还留在京城的革新派们不约而同地写诗、写文章道出了深深的担忧——“范仲淹,您还能回得来嘛?”

紧接着,“墙头草”的中间派宰相晏殊也受到了牵连。改革伊始,他先是遵从皇帝的想法与站在了革新派这边,帮助一起推行新政。后来皇帝对改革的态度转为了质疑,晏殊也依旧追随皇帝的想法做了站队,对昔日一手提拔的那几个改革派进行了打压,比如他坚持要将富弼、欧阳修外放。然而晏殊不懂的是“残酷的政治斗争中,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”的道理,这就让革新派和旧党同时对他口诛笔伐,眼看干不下去的晏殊就自请罢了相,到了颍州(今安徽阜阳市)做了知州。

不久,书信案的当事人石介也受不了这朝中纷纷攘攘的谣言,主动请求调往基层,很快就获批,转任到濮州任通判。由于内疚于自己牵连了这么多人,石介终日郁郁寡欢,还没到任就病倒了,于次年七月病死在了家中。

政治斗争是极为残酷的,就在石介死后,旧党为了牵扯到其他人,还诬陷他假死,要派人去掘坟,幸亏被皇帝及时制止了,皇帝说了:“人做事情,总要有点底线。”

沸沸扬扬的“伊霍书信”案,直接把势头正猛的新政陡然间干得奄奄一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