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路越来越窄,最后几乎被杂草完全掩盖。宁无尘走在前面,用厌雨刀劈开挡路的荆棘。每挥一次刀,左肩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,但他没有放慢脚步。
身后的云霜突然停下:"等等。"
宁无尘转身,看见她蹲下身,从草丛中拾起一块焦黑的木片。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木片表面的纹路,眼神恍惚。
"这是...白家大门的雕花。"云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"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等父亲回来..."
宁无尘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七年的时光足以冲淡许多伤痛,但重回故地,那些记忆必定如潮水般涌来。他懂这种感觉——每次雨天旧伤发作,七年前那个血夜也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
转过最后一个山弯,白家废墟赫然出现在眼前。
与其说是废墟,不如说是一片焦土。几段残垣断壁突兀地矗立在杂草中,焦黑的梁木横七竖八地躺着,依稀能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院。最令人心惊的是中央那个巨大的凹坑,仿佛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炸开,周围的石块都呈现出放射状的裂痕。
云霜站在废墟边缘,一动不动。宁无尘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骨节发白。
"你确定要进去?"他轻声问。
云霜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:"跟我来。密室应该在主屋下面。"
两人小心地穿过废墟。每走几步,云霜就会停下来,指着某处轻声解释:"这是厨房...这里是练武场...那边是父亲的书房..."
她的声音平静,但宁无尘能感觉到其中压抑的情绪。当他们来到中央大坑前时,云霜突然跪倒在地,抓起一把焦土握在掌心。
"就是这里...爆炸是从地下密室开始的..."她松开手,让泥土从指缝间流下,"父亲一定在里面做了什么..."
宁无尘环顾四周:"入口还在吗?"
云霜站起身,走向一处半塌的墙壁:"应该在这里。"她移开几块碎石,露出一个被泥土部分掩埋的铁环,"帮我一下。"
两人合力拉开沉重的铁门,一股霉味夹杂着淡淡的火药味扑面而来。门后是一段向下的石阶,隐没在黑暗中。
宁无尘从包袱里取出火折子点燃,率先走下台阶。石阶湿滑,长满了青苔,显然多年无人踏足。走了约莫二十级,前方出现一扇半开的石门,门上有明显的灼烧痕迹。
"小心。"宁无尘低声道,"可能有机关。"
云霜却从他身边挤过,径直推开了石门:"父亲不会在这里设机关。"
门后是一个圆形的石室,约三丈见方。四壁书架大部分已经倒塌,书籍纸张散落一地,中央的石桌缺了一角,上面摆放着一个金属盒子,奇迹般地完好无损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——一个中年男子持刀而立,面容冷峻。画像被烧毁了一部分,但能清晰看到男子手中的刀与宁无尘的厌雨刀极为相似。
宁无尘盯着画像,心跳加速。画中人的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,尤其是那种冷冽的眼神,简直如出一辙。他走近细看,发现画像角落有一个小小的"周"字印章。
"这是谁?"他忍不住问。
云霜正在检查金属盒子,闻言抬头:"不知道,我从没见过这幅画。"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盒子上,"盒子锁着,需要钥匙..."
宁无尘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青玉佩:"试试这个?"
云霜接过玉佩,与自己的半块拼在一起,小心地插入盒子侧面的凹槽。"咔嗒"一声,盒盖弹开了。
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和几封信。册子封面上写着《云水剑诀补遗》,而信件则署名"松涛手书"。
云霜颤抖着拿起信件,轻声读道:"'若吾女霜儿得见此信,则吾已遭不测。青冥令主修炼九转血煞功,需八十一对童男女之血...'"
她的声音哽住了,宁无尘看到信纸上有几处明显的水渍——那是七年前的白松涛写此信时落下的泪痕。
"继续。"宁无尘轻声说。
云霜深吸一口气,继续读道:"'...余发现此事时,已收集八十对。余盗取血池图与阴阳合璧莲,欲公之于众,然事败被追杀。此功法若成,江湖必遭大劫。云水剑诀补遗乃余专为克制血煞功所创,霜儿需勤加练习...'"
信的最后写道:"'持青玉者,可信。周兄之子,亦遭其害。'"
宁无尘猛地抬头:"周兄之子?"他再次看向墙上的画像,"那是我父亲?"
云霜仔细折好信件:"看起来是的。信中说你父亲也是受害者..."她翻开剑谱,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和几招全新的剑式,"父亲花了多年时间研究克制血煞功的方法。"
宁无尘走到墙边,伸手触摸画像。画中人的眼神仿佛穿越时空与他相对。周...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的姓氏。七年来,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孤魂,现在却突然有了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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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血池..."他喃喃道,"就是图纸上标记的那个地方?"
云霜点头:"信中说青冥令主在那里进行邪功修炼,还差最后一对童男女就能大功告成。"她翻到剑谱最后一页,"父亲在这里标注,血煞功大成之日,修炼者需在月圆之夜饮下最后一对童男女的心头血,届时刀枪不入,天下无敌。"
宁无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:"畜生!"
"距离下次月圆还有七天。"云霜计算着日期,"我们必须阻止他。"
宁无尘正要回答,突然耳朵一动:"有人来了。"他迅速熄灭火折子,"至少十个人,从东边接近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