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雷炸响的刹那,柜台后传来酒坛碎裂声。燕横舟刀锋已抵住客栈掌柜咽喉,却发现对方瞳孔深处游动着熟悉的金线。老人颤巍巍举起账本,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雨厌刀纹样,落款日期正是他七岁那年的惊蛰。
檐角铜铃无风自动,混着雨声送来遥远的马蹄。沈厌离忽然按住心口,她耳后的胎记正在渗血,在地面汇成歪斜的卦象。燕横舟收刀入鞘时,一滴雨水顺着刀背滚落,在青蚨血蚀出的孔洞里照出半张青铜面具。
铁齿虫的残骸仍在木地板上蠕动,青紫色血液像某种活物般聚成细流,顺着地缝钻入客栈地窖。沈厌离突然抓住燕横舟的手腕,指尖按在他跳动的脉搏上:"你的血在共鸣。"
话音未落,掌柜佝偻的身影突然暴起。老人干枯的手指撕开胸前粗布,露出布满金线的胸膛——那些游动的金丝与账本上的雨厌刀纹如出一辙。燕横舟横刀格挡的瞬间,金线突然从掌柜瞳孔激射而出,在空中织成密网。
"闭眼!"沈厌离甩出三枚银针,针尾缀着的朱砂符纸遇风即燃。火光中,金线网发出烙铁入水的嗤响,掌柜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哀嚎。燕横舟趁机旋身劈砍,刀锋却像陷入泥沼,每斩断一根金线就有两股更粗的缠上来。
窗外马蹄声骤停,十二盏青纸灯笼穿透雨幕。灯笼上映着螭吞月的剪影,每盏灯下都悬着具铁棺,棺缝里渗出暗红血线。沈厌离扯断颈间红绳,残玉坠入青蚨血泊的刹那,整个客栈的地板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铸剑炉图腾。
"这是沈家剑庐的炼魂阵!"燕横舟腕间疤痕灼痛欲裂,雨厌刀竟自行脱鞘飞出,刀身映出地板上游走的金线。那些金线仿佛活过来的铸剑纹,沿着刀脊攀附成狰狞的夔龙纹。
掌柜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金属骨架。沈厌离突然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残玉碎片上:"以血饲铁,以魂铸刃!"飞散的玉屑裹着血珠嵌入雨厌刀,刀身顿时腾起三尺青芒,那些纠缠的金线如见天敌般急速退散。
铁棺在此刻轰然炸裂。十二道黑影贴着地面游来,所过之处青砖尽成齑粉。燕横舟握住焕然一新的雨厌刀,刀锋过处竟带起龙吟之声。首当其冲的黑影被竖劈成两半,断面露出密密麻麻的齿轮与青蚨虫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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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是偃甲人!"沈厌离翻掌亮出臂上铸剑纹,疤痕突然凸起形成剑匣形状。她将残玉按在剑匣纹中央,竟从血肉中抽出一柄透明短剑。剑身映出偃甲人胸腔里跳动的青蚨核心,她旋身刺击时,短剑如入腐土般穿透铁甲。
燕横舟的刀势越来越快,雨厌刀饮血后竟在雨中幻化出三重刀影。第三具偃甲人破碎时,青蚨核心突然爆开,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为锁链。一条锁链缠住沈厌离的脚踝,将她拖向仍在蠕动的掌柜残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