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别碰那些金线!"燕横舟凌空掷刀,雨厌刀贯穿掌柜头颅的瞬间,整座客栈突然开始倾斜。地板下的铸剑炉图腾红光暴涨,所有青蚨血倒流成河,在阵法中央聚成血鼎。鼎中缓缓升起半截剑刃,刃身布满血锈,却与雨厌刀的缺口严丝合缝。
沈厌离的透明短剑突然发出悲鸣,剑尖指向血鼎中的残剑:"那是...我父亲的血锈剑!"她耳后胎记渗出更多鲜血,在地面汇成的卦象开始旋转。燕横舟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卦象中扭曲变形,竟浮现出青铜面具的轮廓。
剩余九具偃甲人突然跪地叩首,青纸灯笼齐齐炸成鬼火。血鼎中的残剑发出饥渴的震颤,雨厌刀不受控制地飞向血鼎。就在双刃即将碰撞的刹那,地窖传来铁器刮擦的刺耳声响——十二口棺材底部竟伸出青铜锁链,将血鼎拽向地底深处。
"不能让它合刃!"沈厌离扑向血鼎,却被反震的气浪掀翻。燕横舟抓住她的腰带后掠,雨厌刀在最后一刻挣脱血鼎吸力,刀身上新生的夔龙纹渗出青血。地面开始塌陷,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铸剑池,池中漂浮着无数具身缠金线的尸骸。
暴雨突然停了。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在铸剑池上,池水映出的却不是倒影,而是二十年前的画面:暴雨夜,三百铁甲围住沈家剑庐,为首的青铜面具人手持血锈剑,剑尖挑着个啼哭的婴儿...
"那是...你?"沈厌离转头看向燕横舟,却见他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金色,与那青铜面具人的瞳色一模一样。池水中的婴儿突然停止哭泣,眉心浮现月牙形红痕——与燕横舟腕间的疤痕分毫不差。
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,铸剑池开始急速旋转。燕横舟握刀的手背凸起金线,那些游丝正沿着血管向心脉蔓延。沈厌离突然将透明短剑刺入自己左臂,剑身吸饱鲜血后变得殷红:"握住剑柄!这能暂时压制青蚨铁的反噬!"
九具偃甲人突然手捧头颅跪拜,它们的金属天灵盖自动掀开,露出盛满青蚨血的颅腔。血鼎在池底发出沉闷的共鸣,燕横舟感到有无数声音在脑中嘶吼。他握住血色短剑的瞬间,雨厌刀突然发出龙吟虎啸般的震鸣,刀身上的夔龙纹竟游出刀脊,化作青光没入他右眼。
月光陡然染上血色。燕横舟的视野突然拔高,仿佛悬在客栈穹顶俯瞰。他看到掌柜的残躯在池底重组,青铜锁链正从四面八方缠向沈厌离;看到自己背后浮现出三重鬼影,每道影子都戴着不同的青铜面具;更看到十里外的山道上,十二匹骨马正拉着一具玄铁棺朝铸剑谷疾驰...
"酉时三刻。"沈厌离的声音忽远忽近,她臂上的剑匣纹正在吞噬血色短剑,"铸剑谷的阴阳炉,每逢甲子才会在酉时三刻开启一次。"她撕开衣襟,心口处赫然烙着半幅铸剑谷地图,那缺失的另一半正是燕横舟腕间疤痕的形状。
燕横舟的右眼突然剧痛,青光爆射而出。雨厌刀自主飞旋成光轮,将袭来的青铜锁链尽数斩断。他抓住沈厌离跃上房梁时,整座客栈轰然塌陷,铸剑池中伸出无数金线缠绕的骨手。月光下,那些骨手指节都套着微缩的青铜面具,掌心刻着相同的篆字——"饲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