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重要的是,北方边境,沉寂多年的游牧部族,在一位雄才大略的新首领统合下,再次蠢蠢欲动,屡屡犯边,边关警报频传。朝廷的注意力,不得不从繁荣的东南,重新投向广袤而危险的北方。
是年秋,北疆告急。
游牧骑兵突破边墙,深入腹地,连破数城,兵锋直指战略重镇大同,朝野震动。
是战是和?朝堂之上再起波澜。
以兵部侍郎和部分边将为首的“主战派”,力主调集重兵,给予迎头痛击,以绝后患。他们背后,是渴望军功的勋贵集团和部分与北方军镇利益相关的官员。
而以新任户部尚书(非上官守谦,守谦已因年迈致仕)和部分言官为首的“主和派”,则认为朝廷重心刚转向东南不久,国库虽丰,但双线作战负担过重,且北方敌人势大,不如暂避锋芒,以金银绢帛换取和平,争取时间整顿边防。
这场争论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激烈,因为它直接关系到帝国的生死存亡。
太子监国,征询群臣意见。身为东宫詹事的上官明远,态度至关重要。
上官明远内心倾向于积极防御,在确保要点不失的前提下,寻找战机打击敌人气焰,但不主张轻易发起大规模远征。这既符合上官家一贯的稳健作风,也基于对国力的现实判断。然而,“主战派”指责他怯懦,“主和派”又觉得他不够彻底。
他陷入了祖父和父亲都曾面临过的两难境地。
上官明远深知此事关系重大,他连夜修书,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江南靖园,向致仕的父亲和年迈的祖母请教。
靖园内,上官守业看完儿子的密信,神色凝重。他携信来到母亲苏婉清的居所,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,依旧耳聪目明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苏婉清仔细阅读了孙子的信和随信附上的北方军情简报,沉默良久,方缓缓开口,声音虽苍老,却带着洞穿世事的清明:
“业儿,远儿所虑,不无道理。然此次北患,非同小可。观其首领行事,志不在小掠,而在吞并。若一味求和,示弱于人,恐养虎为患,将来索求无度,边患永无宁日。当年北宋教训,殷鉴不远。”
上官守业点头:“母亲所言极是。但大规模出兵,国库、民力确实堪忧。且朝中意见纷纭,远儿身处漩涡,压力巨大。”
“所以,不能简单地战或和。”苏婉清目光深邃,“需得有战之决心,亦需有和之智慧。关键在于,如何‘以战促和’,打出威风,让敌人知难而退,方能换来真正的、体面的和平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告诉远儿,此刻他身为东宫近臣,建言当以‘固本’为先。力主加强大同及周边要隘防守,确保万无一失;同时,建议陛下和太子,启用熟知北疆、善于野战之将领,赋予其一定机断之权,不必急于寻求决战,而以精锐骑兵游击袭扰,断其粮道,疲其兵力,挫其锐气。此乃当年你父亲在兵部时,应对类似局势曾议之策。”
“此外,”苏婉清补充道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“需提醒远儿,朝堂之争,可借力打力。主战派中,亦有只为军功、不顾大局之辈;主和派里,亦有真心忧国、只是策略不同之人。让他仔细甄别,团结那些真正以社稷为重的务实官员,形成合力。切不可陷入非此即彼的意气之争。”
上官守业豁然开朗,母亲的分析,直指问题核心,提供了超越简单战和之争的战略思路和政争应对之法。他立刻回信,将祖母的见解详细告知上官明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