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巧合。
许文澜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,她敏锐地意识到,在“火种计划”的明面之下,一条隐形的地下传播链已经悄然形成。
有人在默默地传抄、扩散这些“禁忌之言”。
为了验证这个猜想,她设计了一个大胆的“语义漂流实验”。
她挑选了五个分别位于不同省份、彼此信息隔绝的火种站点,让当地的志愿者在同一时间,用陌生的笔迹写下一句完全虚构、毫无背景指向的话:“雨衣挂在值班室第三钩。”
这是一个漂流瓶。
如果传播链真的存在,这个瓶子就会被捞起,并传递下去。
结果,比她预想的还要惊人。
仅仅四十八小时内,另有三个未被通知的、远在千里之外的站点,黑板上赫然出现了内容、格式完全一致的句子——“雨衣挂在值班室第三钩”。
其中一个站点,甚至连她故意写错的拼音“zài”都原封不动地复制了过去。
许文澜靠在椅背上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她终于确认:这些写在黑板上的话,正在被人以一种近乎原始和虔诚的方式,默默传抄。
它们正汇聚成一股沉默的洪流,在广袤的土地下汹涌奔腾。
苏霓得知这一切后,立刻意识到,单纯的记录和观察已经远远不够。
这种“地下书写”的背后,是巨大的恐惧和更巨大的渴望。
如果不能为这股洪流找到一个安全的出口,它要么会因恐惧而枯竭,要么会因压抑而冲垮堤坝,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小主,
她紧急联系了陆承安,两人彻夜商议,一个名为“影子档案计划”的方案迅速成型。
计划的核心很简单:任何人在任何火种站点匿名提交一份手写留言后,都可以从一个特制的盒子里,领取一枚镌刻着火焰与耳朵图样的精心制作的金属书签。
凭借这枚书签,持有者可以在未来任意时间,前往任意一个站点,换取一次完全私密的、面对面的倾听服务。
担任倾听者的,不是心理医生,也不是记者,而是一批经过特殊培训的志愿者,他们的代号是“话语托管人”。
他们的唯一职责,就是倾听。
不评判,不追问,不记录,更不传播。
他们像一个绝对安全的树洞,只为完成那个最简单也最艰难的仪式——“被听见”。
计划推出的第一周,三千枚精心制作的金属书签,被悄然投放至全国各大站点。
一周后,全部领空。
不久,陆承安受邀出席一个国内顶级的法学论坛,主题是“历史正义的边界”。
会议上,一位头发花白、德高望重的资深法学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,他认为“火种计划”所引发的社会现象,有“鼓励翻旧案”的嫌疑。
“让几十年前的人,为当时特定历史环境下的行为承担今天的法律和道德责任,是否违背了法不溯及既往的基本原则?”
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承安身上。
他没有直接反驳,只是平静地走到发言台,请求主持人给他一分钟的时间播放一段音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