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想起前几日听侍卫闲聊,说有地方闹天花疫病,染病的人衣物都得烧了埋深土。
“不对劲,会不会是吕氏。”朱允熥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赤着脚就往偏殿跑,路过廊下时被冷风一吹,打了个激灵——这东宫哪来的陌生衣裳?还是这种瞧着就晦气的物件?
他没敢让旁人碰,自己踮着脚把那几件衣裳从箱底拖出来,布料沉得反常。趁着天还没亮透,他溜到东宫小厨房,朱元璋光禄寺的饭菜“寡淡得像白开水”,所以东宫留个小灶,偶尔炖锅肉、煮碗热汤,宫中各妃嫔也有样学样,好些殿里都支了灶台。
朱允熥抱来柴火塞进灶膛,“刺啦”划亮火折子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舔着黑黢黢的锅底。他把衣裳团成一团扔进去,布料遇火卷缩起来,冒出黑烟,那股怪味更浓了,呛得他直咳嗽。
“烧干净,都烧干净。”他一边添柴一边嘀咕,小眉头拧成个疙瘩。只盯着火苗把最后一块布烧成灰烬,才用铁钳扒拉着搅了搅,确认连个布渣都没剩。
回到屋,他翻箱倒柜找了件自己穿旧的蓝布袄,又让小厮去寻了件常氏的半旧披风、一件朱雄英的小棉袍,三样叠在一起,悄悄放在原先那箱衣裳的位置,还特意弄皱了边角,看着跟放了些时日似的。
做完这一切,他拍了拍手,心里却半点没松快。
“想阴我?”
然后朱允熥转身就往浴室跑,小短腿倒腾得飞快,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似的。
“水!快烧水!”他冲到浴室门口就喊,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,吓得伺候的宫女手一抖,手里的铜盆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“三皇孙这是咋了?”宫女慌忙捡盆,就见朱允熥已经自己动手解腰带,小胳膊小腿忙乱得像只滚进水里的小鸭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