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雄英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,又瞅了瞅那初具雏形的机器,嘴角忍不住上扬:“想法是不错,就是……能成吗?”
“肯定能成!”朱允熥拍着胸脯,眼里闪着光,“等做出来,织出的布又快又好,能让好多人有活干!”
朱雄英没再多问,只是临走时说了句:“缺什么材料跟我说,别让人看出破绽。”他心里清楚,这弟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,上次铸钱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,最后却真成了桩利国利民的事。这次捣鼓这些铁家伙,说不定真能折腾出些名堂来。
至于朱元璋,后宫前朝的眼线比蛛网还密,东宫后院的动静哪能瞒得住。那日马皇后跟他闲聊,状似无意地提了句:“熥儿这几日总在后院忙,说是改水车呢,满身汗味地跑回来,倒比在作坊里还上心。”
朱元璋“嗯”了一声,手里翻着奏折,眼皮都没抬:“那小兔崽子,一天到晚闲不住。上次铸钱折腾够了,又寻着新乐子了。”
话虽如此,他却让人把东宫附近的侍卫撤了些,免得惊扰了“改水车”的皇孙。夜里批阅奏折累了,他偶尔会想起朱允熥蹲在作坊里看铸钱的模样,又想起那孩子拿着史书跟他争辩宝钞的认真劲儿,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松快些。
“折腾就折腾吧。”他心里暗道,“只要别捅出大篓子,让他试试也无妨。”
于是,朱允熥的“秘密作坊”就在这心照不宣的纵容里,一天天红火起来。工匠们的敲打声、他的吆喝声、机器转动的试运转声,混在东宫的日常里,成了谁也不说破的默契。
朱允熥自己还蒙在鼓里,每日里小心翼翼地遮掩,却不知从父亲到祖父,早已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明明白白。他们就像看着一只衔着树枝筑巢的小鸟,既想看看这巢最后能筑成什么样,也暗暗等着,若是这小鸟真能飞出片新天地,也好替他挡风遮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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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院的纺纱机架渐渐成型,朱允熥蹲在地上,看着工匠们调试齿轮,眼里的期待越来越浓。他不知道,自己这场“瞎胡闹”,早已被亲人悄悄护在了羽翼之下,只等着一声轰鸣,便能飞向更广阔的天。
偏院的织布机已响了数日,朱允熥守在机旁,目不转睛盯着那往来穿梭的飞梭。机上渐渐织出的素布,质地细密,摸在手中如流云般顺滑,比寻常农户家织的粗布细腻了不知多少,连经纬纹路都规整得像用尺子量过一般。
“成了!”他低喝一声,示意工匠停了机器,亲手将那匹布从机上卸下。布面平整,白得似雪,迎着光看,竟能隐约透出微光,可见其薄韧。朱允熥捧着布,指尖拂过,心里头比得了新弓还要欢喜。
“再试试提花的。”他不肯歇,又让工匠换上雕花的综片。这回织出的布,暗纹隐现,是缠枝莲的样式,花瓣蜷曲自然,似开未开,藏在素白布里,不细看难觉其妙,细看才知精巧。
“换个色线。”朱允熥又道。工匠们忙换上染过的青灰色线,不多时,一匹青底白花的布便成了。那白花是兰草模样,叶片舒展,带着股野趣,比宫里绣娘绣的更显生动。
他越看越乐,索性守在机旁,让工匠们换着花样织。有印着云纹的,流云舒卷,似要从布上飘走;有织着回字纹的,环环相扣,透着几分庄重;还有给孩童预备的,用胭脂色线织出小小的虎头,憨态可掬,煞是可爱。
这日,朱允熥挑了块青底云纹的,又捡了块绣虎头的,兴冲冲往马皇后宫里去。刚进院门,就见马皇后正和几位命妇说话,手里捏着块进贡的云锦,正说那纹样精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