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口的硝酸甘油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封口处那道新划痕如刀刻般清晰。陈墨站在书院廊下,指尖缓缓抚过瓶身,未取,未言,只将腰牌收回内襟。他转身步入书房,取下墙上《坤舆万国全图》,翻出夹层中的窑温日志。
昨夜鹰哨两次异常俯冲,时间与御医署药吏入府送药分毫不差。他翻开记录,对照追风隼传回的磷火信号角度,逐一核对铁针偏转数据。三更一刻,信号突断;三更二刻,再度接续。其间空窗十二息——足够一人潜行廊下,留下痕迹。
他提笔圈出时间点,命人召耶律楚楚。
片刻后,金翅雕掠檐而入,爪系竹管。陈墨取出纸卷,是柳如烟回讯:近七日接触腰牌者共十一人,其中三名护卫已于前日调离,两名账房正在复核进出账册,唯一外来者,便是御医署派来的药吏。
“查此人背景。”陈墨道。
“已查。”耶律楚楚声音清冷,“隶属户部度支司下属药局,半月前由京中调来,履历齐备,但无师承记录。”
陈墨合上纸卷,目光落在案角一枚银匙上——前日药吏搅拌药液所用,已被李青萝收走检验。他起身,直赴医堂。
李青萝正对银簪吹气,簪尖接触药液后泛出淡淡紫晕。她抬眼:“是‘紫金散’,假死药辅料,可使脉搏停滞,呼吸微绝,形同死人。若非体内尚有余温,连针灸都难辨真假。”
“谁会用这种药?”陈墨问。
“死囚换命,细作脱身。”她顿了顿,“或为避审。”
陈墨转身离去,径赴技枢院密室。楚红袖已在等候,左臂机关咔响,展开一张图纸——是廊下回音复现装置。她启动机关,铜管共鸣,一段模糊话语自竹筒中传出:“……紫金散备妥,寅三……”
陈墨皱眉:“再放一遍。”
声音断续,却清晰可辨“寅三”二字。他取出苏婉娘前日所送账本,翻至夹页,翡翠算盘珠串轻动,以摩尔斯码破译,得出“钦天监寅三档”六字。
“户部度支司掌全国赋税调度,”楚红袖低声道,“若与钦天监勾连,可窃军情,改报天象,掩护外通之罪。”
陈墨闭目片刻,再睁眼时已决断分明:“备马,入城。”
三日后,朝会。
大殿之上,百官列立。陈墨立于阶下,袖中三物俱全。他未先发难,而是请出技枢院学徒,抬上一具T-9型铁犁拆解件,当众演示可替换结构。户部老臣冷笑:“此物耗铁甚巨,实乃私铸兵器之变种!”
“兵器?”陈墨反问,“编号可查,去向可溯,每一斤铁皆记入农具账册。倒是某些大人经手的盐税,三年少报三十七万两,不知去向何处?”
殿内微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