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调两百人!”陈墨对文书吼,“把竹筐编成网,填石块压底!”
夜色降临,火把连成光带。沙袋一层层垒上裂口,竹筐沉入水下,形成临时护基。陈墨亲自扛袋,肩头磨破,血渗进衣料。他不言不语,只一次次弯腰、起身、搬运。
子时,裂缝渗水减缓。寅时,水位终于稳定。天光微亮时,主坝未溃。
陈墨站在坝顶,浑身湿透,指尖发白。他低头看手,掌心一道裂口,不知何时划破,血混着泥水流下。他未包扎,只将手在衣角擦了擦。
慕容雪走来,递上半截烧焦的木炭。“从炸点挖出的,混在火药残渣里。”
他接过,翻看炭块。表面泛着油光,质地密实,非本地山柴所烧。他想起胡万三商船用的鲸油烘炭法——那是为防潮特制的工艺。
“送胡万三化验。”他说,“比对硝石硫磺比例,再查炭源。”
胡万三半个时辰后赶到。他接过炭块,凑近鼻端嗅了片刻,又用指甲刮下粉末,放入小瓶滴入试剂。液体由清转红。
“硝石纯度九成,硫磺二成七,跟去年仓库失窃的那批一样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这炭……是用鲸油慢烘的。我船上烧的就是这种。”
陈墨眼神一沉。
“谁还能拿到这工艺?”
胡万三摇头:“我只教过两个徒弟。一个在南洋,一个……”他声音压低,“去年被李氏商行挖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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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墨不语,转身走向残破的火药桶。泄洪后,半只桶被冲出泥层。他蹲下,拂去淤泥,桶底刻字显露——“庐工坊三十七年冬造”。
官造编号。这批火药本应全数上缴军库。
“查最近三个月进出庄园的商队货单。”他下令,“所有炭类物资,逐一比对。”
胡万三应声去办。慕容雪走来,手中攥着一块焦布。
“从炸点挖出的,裹在引信外面。”她展开,“质地薄而韧,像是舞裙用的绡。”
陈墨接过细看。布料边缘有暗红绣线,织成细小梅花纹——教坊司舞姬的制式纹样。他曾见过柳如烟带回的失踪名单,其中就有两名擅胡旋舞的舞女,三日前失联。
“封锁所有非合作户的水路通行权。”他站起身,“没有合作社印鉴的船,一律不准入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