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雪点头,正要离去,忽听远处传来喊声。一名村民从淤泥中扒出半截蒙面布,举着跑来。
“少主!这布……跟昨夜炸坝的人戴的一样!”
陈墨接过,未看。他盯着那块焦绡,指尖摩挲绣线。梅花纹路下,有一处针脚错位,形如“壬”字。
他缓缓将布收入袖中。
胡万三这时快步走来,脸色凝重。
“查到了。”他低声说,“前日有一批‘桐木炭’报关入庄,货主是老张头的表亲,走的是李氏商路。但化验显示,那根本不是桐木——是用鲸油烘过的硬杂木,跟这炭块同源。”
陈墨闭了闭眼。
士族的网,已经伸到了航运、火器、甚至教坊司残党。他们不敢炸粮仓,便转而毁水利;不敢明杀,便用火药与布条杀人于无形。
他睁开眼,望向远处尚未完全合拢的裂缝。沙袋堆叠如山,竹架深陷泥中,水波拍打新筑的堤基,发出沉闷声响。
“把所有货单抄录三份。”他说,“一份存档,一份送徽州商帮,一份……贴在东仓门口。”
胡万三一怔:“贴出去?”
“让所有人看见。”陈墨声音平静,“谁运了什么,从哪来,到哪去。”
他转身,走向坝下。脚步踏在湿泥上,留下一串深痕。
一名文书追上来,递上刚整理的青壮名单。
“这是昨夜参与固堤的农户。”他说,“共一千三百二十七人,无一临阵脱逃。”
陈墨接过,翻到最后一页。指腹在“老张头”三字上停了片刻。
他未划去,也未标记,只将名单折好,收入怀中。
晨光刺破云层,照在水库表面。水波荡漾,映出他半边脸。他抬手扶了扶腰间青铜腰牌,牌面金穗稻纹在光下闪过一道暗芒。
堤坝裂缝深处,一滴水珠缓缓渗出,顺着沙袋缝隙滑落,砸进浑浊的水面,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