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艘战船同时点火。第一炮轰出,浮标靶阵中央木牌应声碎裂,木屑飞溅如雨。第二炮紧随其后,一枚铁弹贯穿模拟敌船船腹,自另一侧穿出。第三炮击发时,整条木船腾空而起,半空中炸成火球,江面瞬间沸腾。
观礼者齐齐后退。李氏家主手中茶盏跌落,碎瓷溅入衣襟,他浑然不觉,只死死盯着江心残骸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寻常火铳。”一名钦差低声对随从说,“此力足以破城。”
“让他们再打一次。”波斯商使忽然开口,“我要看齐射。”
陈墨走上高台,面对众人:“可。”
信号旗升起,三船重新装填。炮口微调,火绳依次点燃。这一次,三枚铁弹几乎同时命中同一区域,江心激起巨大水柱,连岸边沙土都在震颤。
苏婉娘再次拨动算盘:“三发共耗火药二十七斤,误差不超过半寸。若依此标准量产,百炮齐发,可覆敌阵于半刻之内。”
李氏家主终于开口:“此等利器,岂容私藏?朝廷自有军械监,陈少主此举,恐有僭越之嫌。”
“此炮为防突厥南侵而制。”陈墨拱手,“若朝廷愿设淮南火器局,我可献图监造,工匠任调。”
钦差沉默。他本奉命查问“私铸军械”之事,此刻却觉喉头发紧。他望向江面,三艘战船静静停泊,炮口虽未对准高台,但只要一声令下,足以将整座看台夷为平地。
“……此事需奏明圣上。”他终是开口,语气已无半分威压。
“自然。”陈墨微笑,“我已备好奏本,三日内递往京师。”
此时慕容雪已率护庄队列阵江岸。百门火炮自隐蔽处推出,炮口齐刷刷转向钦差座船方向。士兵持火把立于炮侧,只待一声令下。
钦差额角渗汗,却不敢言退。
李氏家主忽道:“火炮虽利,终究无根。治国靠的是礼乐教化,非铁火之威。”
“那请李公看看这个。”陈墨挥手,柳如烟捧出一卷图纸展开。
正是徐文昭这几日授课的全部讲义抄录,每一句“士庶不可逾矩”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皆被标注,末页附有苏婉娘所算——若按李氏田亩隐匿之法,十年少缴赋税八万三千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