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……他没病,他只是固执……”

“没病他们骂什么人?你要骂回去!”

“啊?骂回去?”九娘瞪大眼。

“你骂他,还是他有病,他没病,你为什么要骂他?”

“我……我能忍……”九娘嗫嚅着。

“忍什么忍!”蔡如简声音陡然拔高,“忍什么忍,忍一时想越气,退一步越想越亏什么大事化小,谁怼你,你就怼回去,脏话说出去,嘴巴才能干净,如果咽下去,那心不就脏了?”

她每说一句,脚下香菜藤蔓便疯长一圈,缠住她的鞋面,又悄然退去。说到“脏话说出口,嘴巴才能干净”时,她嘴角微扬。

显然,她已经彻底歪掉了。

九娘怔怔望着她,眼中惊恐如潮水翻涌,仿佛被这番话砸中了天灵盖。她的心脏被那歪理如利剑穿刺,五脏六腑都在震颤。

就在这时,韩世忠突然举手,声音低沉却带着执拗:“我……我也想复活我娘……”

金小山脸色一沉:“如简,给他泄泄劲!!”

蔡如简立刻转身,册子一翻,切换“泄劲模式”。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:“成年人的痛苦,都是比出来的。她羡慕你自由自在,没人管束;你羡慕她有人惦记,有人疼?幸福从不来自拥有,而来自知足。”

“你为啥非得找娘?找娘干啥?管你早睡早起?还管你不可在外留宿?”

“可……那是我娘啊……”

“那你咋不复活你爹?”

“我爹是混蛋!”

“哦?”蔡如简挑眉冷笑,指尖轻弹,火星溅出“那你娘要是给你找了个后爹,比你亲爹还混蛋,你咋办?跪着认?还是拿锄头砸他?”

韩世忠当场石化,嘴张着,话卡在喉咙里。李纲悄悄把“我也想复活祖父”硬生生咽了回去,连咳嗽都憋成了闷响。

菜园静得可怕,只有风穿过藤蔓,发出如诉如泣的低语。

金小山满意地点头。

你们想屁吃呢!

你们两个是马夫,要有自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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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完了菜,这场麦收基本就结束了。

麦收后的宴台村迎来短暂的农闲。金小山踩着夕阳的余晖往村里走,李师师提着裙摆跟在他身侧,身姿轻盈如蝶,绕着他魁梧的身形转着圈儿。

新修的粮仓矗立在村东头,在落日映照下显得格外厚重坚实,让人看着就心生安稳。

两万亩田地,四千人吃,怎么吃得完!

金小山心中得意,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。

然而,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,脚步猛地钉在原地。

青石板上,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跪在那里。她枯黄的头发沾着草屑,黑瘦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。最令人心惊的是,她那双黑黢黢的手,正死死按着一个襁褓,将里面的婴儿往浑浊的池水里摁。婴儿细弱的腿脚在布里无助地抽搐,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。

咕噜噜的水泡从襁褓周围不断冒出,水面上漂浮着婴儿稀疏的胎发。

李师师手中的丝绸帕子无声滑落,惊呼卡在喉咙里。

金小山只觉得血液直冲头顶,怒火在胸中翻涌。他眼睁睁看着那双小脚渐渐停止挣扎,婴儿吐出的最后几个气泡在水面破碎。

一声怒吼震彻四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