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,是这样的。”苏晨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恼,他压低了声音,身体微微前倾,做出说私密话的姿态,“我不是来谈公事的。我……我最近身体不太好,总是心神不宁,晚上睡不着觉。听一位老前辈说,季老书记为人刚正,身上有股正气,能压得住邪祟。我就想着,能不能来拜访一下老人家,沾沾光,哪怕是在门口站一会儿都行。”
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,神情恳切,眼中的疲惫与茫然更是恰到好处。一个被封建迷信困扰的年轻干部形象,跃然纸上。
保安听完,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他看着苏晨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古怪,像是在看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小子。
“小伙子,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啊。”保安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教育的口吻,“现在是新社会了,要相信科学。季老是老党员,老纪检,你跟他说这些,他非得拿扫帚把你打出去不可。”
“我明白,我明白。”苏晨连连点头,一脸的“执迷不悟”,“我就是……实在是没办法了。大哥,您就通融一下,帮我打个电话问问行吗?就说有个叫苏晨的晚辈,真心求见。”
保安沉默了。他盯着苏晨看了足足半分钟,似乎在判断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。苏晨就那么坦然地让他看着,眼神清澈,只有一丝执拗的期盼。
最终,保安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你在这等着。”
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,拨了一个号码。电话似乎响了很久才被接通。
“喂,是季老家吗?……哦,是小张啊。门口有个叫苏晨的年轻人,说是市府办的,抱着盆花,非要见季老……对,对,就是他……说什么?……哦,哦,好,我知道了。”
保安挂了电话,看向苏晨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平淡,甚至还多了一丝怜悯。
“回去吧,小伙子。”他摆了摆手,“季老家保姆说的,季老正在午睡,谁也不见。还让我转告你,市府办的年轻人,应该多读读唯物论。”
一碗闭门羹,意料之中,却又带着几分戏剧性的嘲讽。
“谢谢您,大哥。”苏晨没有纠缠,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失望但依旧礼貌的笑容。他抱着那盆君子兰,转身默默地离开了。
他没有走远,而是在马路对面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。这个位置,刚好能透过院墙的栅栏和树木的缝隙,看到三号楼的一角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苏晨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像一个耐心的猎人,观察着自己的猎物。
他知道,这次拜访失败是必然的。他真正的目的,是通过这次“被拒绝”,将“苏晨”这个名字,连同一个荒诞的理由,送进季长风的耳朵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