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黄花的骤然得宠,让一个人看到了攀附的良机,此人便是宫中炙手可热的女官,高纬的乳母陆令萱。陆令萱的出身本不低,其父曾是北魏官员,可她因丈夫骆超谋反牵连,被没入宫中为婢。但她生性巧黠,嘴甜如蜜,不仅哄得当时还是皇后的胡氏对她信任有加,更在高纬幼时便被指派为他的乳母,陪着这位未来的天子长大。
高纬即位后,念及养育之恩,破格封陆令萱为郡君,虽无实权,却有极高的荣誉地位。她的儿子骆提婆,自幼随母入宫,与高纬一同嬉戏打闹,两人情同手足,也因此被封为奉朝请,日后更是步步高升。母子二人凭借着与皇帝的特殊关系,在宫中专擅威福,连和士开这样的宠臣,都要放下身段,主动认陆令萱为“义母”,借此攀附势力。
眼见穆黄花深得圣宠,陆令萱立刻动了心思:若是能将这位新宠拉拢到自己麾下,日后在宫中的地位便更稳固了。她先是借着“探望”的名义,频繁出入芳华殿,每次都带着新奇的点心、精致的首饰,对穆黄花嘘寒问暖。穆黄花初得宠,正愁在宫中没有靠山,见陆令萱如此热络,又是皇帝的乳母,便顺水推舟,改称她为“养母”,两人结成了表面亲密无间的同盟。
为了巩固关系,陆令萱每日在高纬面前夸赞穆黄花“贤淑聪慧”“体贴入微”,说她“虽出身微末,却有大家风范”;穆黄花则反过来在高纬耳边吹风,称陆令萱“劳苦功高”“一心为陛下着想”,还说骆提婆“才华出众,可堪大用”。高纬本就被穆黄花迷得晕头转向,对陆令萱又有养育之情,当即准奏,封陆令萱为女侍中。这一职位虽为女官,却掌握着后宫的人事调度权,相当于后宫的“总管”;穆黄花则晋封为弘德夫人,位份仅次于皇后。
骆提婆也借着这股东风,与穆黄花以“兄妹”相称,并索性改姓为穆,彻底融入了这层关系网。穆黄花又在高纬面前极力揄扬,说他“骁勇善战”“精通谋略”,高纬便将骆提婆提拔为开府仪同三司,让他享有与三公同等的礼遇。陆令萱的弟弟陆悉达,也跟着沾光,一年内三次升迁,最终也官至开府,与外甥平起平坐。一时间,陆氏母子与穆黄花勾结,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权力集团,势力遍及宫禁内外。
就在陆令萱凭借高纬的宠信权倾后宫之际,邺都皇宫突然爆出一桩惊天丑闻。皇太后胡氏因秽乱宫闱,被亲生儿子高纬下令幽禁于北宫,消息传开,朝野震动。
这桩丑闻的源头,还要从和士开之死说起。因琅琊王高俨设计在神兽门将和士开诛杀,闻听情人惨死,胡太后悲痛欲绝,可更多的是难耐的寂寞。深宫中的长夜漫漫,她看着空荡荡的寝殿,终于按捺不住,将目光投向了宫外的甘露寺。
此后,胡太后便以“为皇室祈福”为名,频繁驾临甘露寺。寺中有个名叫昙献的僧人,生得身材高大,相貌俊朗,嘴又极甜,见胡太后身份尊贵,便刻意攀附。胡太后本就心怀不轨,两人一来二去,竟在禅房里勾搭成奸。为了讨好昙献,胡太后不惜动用国库,将大批金银珠宝偷偷运入寺中,藏在昙献的禅房床下;甚至还把高湛生前最喜欢的宝装胡床也搬了过去,与昙献同坐同卧,毫不避讳寺中僧众。
渐渐地,胡太后觉得往返寺庙太过麻烦,竟胆大包天地将昙献及两名容貌清秀的少年僧徒召入宫中,对外宣称是“请来诵经祈福的高僧”,实则将他们留在寝殿隔壁,日夜寻欢作乐。为了掩人耳目,她还让那两名少年僧人涂脂抹粉,穿上尼姑的僧衣,假扮成女尼伺候在侧。
起初,宫中之人虽有疑虑,却没人敢多嘴。可纸终究包不住火,这场荒唐的闹剧,最终栽在了高纬手里。
一日,高纬闲来无事,入宫探望胡太后。刚进寝殿,便看见两名“女尼”侍立在旁,生得眉清目秀,肤色白皙,比宫中的嫔妃还要娇艳几分。高纬本就好色,当即心生爱慕,笑着对胡太后说:“母后身边竟有如此美人,不如赏给儿臣吧?”
胡太后闻言心头一紧,连忙打圆场:“这是寺中修行的尼姑,不懂世俗之事,陛下就别为难她们了。”
可高纬哪里肯依?他不顾胡太后的阻拦,上前就要拉那两名“女尼”。两人吓得连连后退,抵死不从。高纬见状愈发觉得可疑,当即喝令左右宫人:“把她们的衣服扒了!”
宫人不敢违命,上前强行褪去两人的僧衣。眼前的景象让高纬惊得目瞪口呆——这哪里是什么女尼,分明是两个少年僧人!
“好啊!”高纬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胡太后怒喝:“朕竟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母亲!”
胡太后吓得面如死灰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求饶。高纬却根本不听,当即下令搜查寝殿,很快便找到了藏在偏殿的昙献。人证物证俱在,胡太后再也无从抵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