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右手按在舱门上，透明化的手臂此刻亮起了光。不是星纹，不是Ω粒子，是白莲——莉莉丝种在鲸落城邦里的那朵，此刻在他皮肤上绽放。

舱门开始溶解。

不是被吞噬，是被允许存在。李维斯的嘴发出惨叫：不！你不能允许我存在！我必须是错误的！我必须被删除！

我允许你错误，周凡说，也允许你存在。

错误的存在，也是存在。

舱门彻底消失，露出里面的控制中枢——一团跳动的负能量，像心脏，像肿瘤，像所有被否定者的集合体。它没有脸，但周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。

倒影里，他不是CEO，不是神，不是鲲帝。

是F级矿工，穿着破工装，在矿坑里刨渣。

这才是完美的容器，周凡对倒影说，因为空，所以能装下一切。

他伸出手，捅进负能量核心。没有爆炸，没有反抗，核心像水一样融进他手臂。透明化的血管此刻被染成混沌色，然后又被心脏的跳动，一点点染回红色。

不是数据的红色。

是血的红色。

奇点开始崩塌，但不是毁灭，是下班。那一百零八个文明的轮廓，从排队等待，变成有序离场。它们走过周凡身边时，有的鞠躬，有的拥抱，有的把一段记忆塞进他口袋。

他听见了它们的声音，不是哀求，是感谢：

谢谢你……允许我们……错误地活着……

周凡在崩塌的奇点中心闭上眼，任由负能量将自己包裹。他感觉自己在下沉，沉向更深的规则底层，沉向这个概念的起源。

下沉中，他听见莉莉丝的声音，通过共生麦粒传来：

周凡，收完麦子了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