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那伤口,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。他再次捧起水,小心地、一点点地淋在淤伤上。冰冷的水流刺激着伤口,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,让他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。他咬紧牙关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硬生生忍住了所有痛呼。
只是清洗,显然不够。他知道伤口可能会烂掉,会发烧,那可能比挨打和寒冷更致命。他靠着水缸喘气,目光在昏暗的巷子里搜寻。
忽然,他注意到水缸旁边散落着一些干枯的、灰白色的草茎。他认得这种草,以前受伤时,见过老乞丐嚼碎了敷在伤口上,说是能止血消炎,虽然效果微弱,但总比没有好。
他艰难地弯下腰,捡起几根相对干净的草茎,塞进嘴里,用力咀嚼起来。草又干又苦,还带着土腥味,但他面无表情地嚼着,直到嚼成一团烂糊。
然后,他低下头,小心地将草糊敷在肋下最严重的几处破皮伤口上。冰凉的草糊接触到火辣辣的伤处,带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舒缓感。
做完这一切,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。衣服湿漉漉的没法再穿,他只能将就着披上,然后几乎是用爬的,挪回了那个堆满破木箱的角落,一头栽了进去,蜷缩起来。
身体依旧冰冷,疼痛无处不在。
但伤口不再被泥污包裹,那股挥之不去的恶臭也淡了一些。
他蜷在黑暗中,抱着疼痛的身体,牙齿依旧因为寒冷而轻轻打颤。很疼,很冷,很饿。
但他清洗了伤口,他自己处理的。
那双在黑暗中睁着的眼睛,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,只剩下一种被疼痛和寒冷打磨过的、近乎凶狠的倔强。
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