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作物生长的节律——根系吸水、叶片开合、蒸腾速率——竟然与“地殇”的哀悼波段形成天然相位抵消!
就像两股声波相遇,一涨一落,彼此中和。
我猛地站起来,手心全是汗。
我们一直以为对抗毁灭要用更强的能量、更快的信号、更高的功率。
可也许,答案从来不在科技顶端,而在土地深处。
生命本身,就是最原始的消音器。
只要活着,只要生长,只要呼吸——就能盖过死亡的回响。
我盯着广寒宫的全息结构图,眼神一点点燃起来。
这座基地,本就是为文明重生而建。
现在,我要让它真正活过来。
不是作为机器,而是作为一个会呼吸的生命体。
我打开权限终端,手指悬在启动键上。
民炉群,准备同步。
不是为了发电。
是为了让整个月球地下城,跟着地球的脉搏,跳动一次。
可就在我按下确认前,右臂纹身再次灼烫。
光脉仍未苏醒,但那些如根须般的青灰纹路,已悄然蔓延至肩胛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常曦站在我身后,轻声问:“你真的要这么做?一旦启动,我们就再也不能假装只是旁观者了。”
我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她眼底还残留着海的倒影,火焰与泪水交织。
“我们早就不是旁观者了。”我说,“从我用锄头敲出第一声春雷的时候,就已经——”
小主,
话没说完,主控台突然自行解锁。
一串新指令浮现在屏幕中央,由系统自动生成,来源未知。
只有四个字:
“请让我活。”我按下确认键的那一刻,整个广寒宫震了一下。
不是爆炸,不是坍塌,而像是一颗沉睡万年的心脏,被一根生锈的导线接通了电流。
低沉的嗡鸣从地底升起,顺着合金骨架爬上来,钻进我的脚心,直冲天灵。
民炉群——那些原本只为维持基础代谢而缓慢运转的小型聚变单元——在同一瞬间全部激活,节奏却不是为了输出能量,而是按照我写入的生态节律,开始呼吸。
藻类培养舱的光谱自动调节,蓝绿交替,模拟远古潮汐的涨落;菌丝网络在地下管道中加速蔓延,脉冲频率与季风带的气流波动同步;就连吴刚——那台冷酷千年的AI管家——也被迫接入“生命共振协议”,它的核心心跳被调成了一段鲸歌,深海般悠长、悲怆,像是从地球最黑暗的沟壑里浮上来的呼唤。
常曦站在我身边,指尖轻触主控屏,将她的梦境数据流注入系统。
“守望者协议,授权最高级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,“以守望者零号之名,开放记忆场域。”
屏幕闪出一串古老字符,像是用月尘写成的誓言。
刹那间,实验室的空气变了。
湿度悄然攀升,空气中浮起细小的水珠,像是有看不见的海洋在蒸腾。
她梦见海——于是广寒宫的每一寸管道都开始凝结露水,循环系统发出潮汐般的汩汩声。
下一秒,温度骤降,墙壁覆上薄霜。
她梦见雪——于是我看见她在梦里回到了昆仑虚崩塌前的最后一夜,大雪落在青铜祭坛上,没人知道那是文明最后的加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