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楼上狭隘!这叫战术性麻痹!坐等翻盘!”
“@国足速来学!这才叫丝滑!”
老李头蟹摊的二维码牌子被震得嗡嗡响。他慢悠悠从塑料桶里拎出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,剪刀“咔嚓”剪断草绳,对着镜头晃了晃:“看见没?国足输越南,那叫塌房!咱输县大队,” 他下巴朝场上正被队友追着捶的阿强努了努,“这叫整活!有活水!有乐子!蟹黄都比海参香!” 弹幕齐刷刷:“李爷通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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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城来的考察组,西装革履,皮鞋锃亮,杵在蠡口镇球场边,像几根误入菜市场的电线杆。组长捏着份《关于规范民间足球赛事管理的指导意见》,眉头拧成麻花。场中央,“常熟金刚葫芦娃”队和“太仓流星锤”队正杀得眼红。葫芦娃队长老金,五金店老板,刚用一记贴地斩扳平比分,此刻正被三个流星锤壮汉叠罗汉压在身下庆祝。泥浆糊了他一脸,他却在人堆底下伸出手,比了个“V”。
“野蛮!毫无技战术素养!” 考察组眼镜男扶了扶金丝眼镜,笔尖在本子上狠狠戳,“这算什么足球?市井斗殴!”
话音未落,“咻——” 一个油光锃亮的鸭头,啃得只剩半个,裹挟着球迷的激情(和口水),划出精准抛物线,“啪叽”正糊在他擦得能照见人影的皮鞋尖上!酱色的卤汁和几粒辣椒籽,在意大利小牛皮上缓缓晕开。
“哎哟!对不住领导!” 丢鸭头的老汉咧嘴一笑,露出豁牙,“咱太仓特产!香吧?” 周围哄笑震天。组长脸黑如锅底,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:“…野蛮生长!” 掏出湿巾,蹲下去擦鞋,背影狼狈。直播间弹幕实时跟进:“苏超法则第一条:飞来的不止有爱,还有鸭头!”“建议足协领导装备头盔观赛,体验沉浸式足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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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梅的雨,下得没完没了。昆山城东废弃货仓改造的“金坷垃”球场(得名于赞助商某有机肥厂),积水深得能养鱼。棚顶铁皮被砸得噼啪作响,像一万面破鼓在擂。可场边,人挨人,伞挤伞,雨衣连成一片五彩的汪洋。没有照明灯,三万支手机的闪光灯同时亮起!惨白的光柱刺破雨幕,交织着,晃动着,把中央那片泥泞的草皮照得如同奇幻舞台。
场上二十条汉子,早成了泥猴。“张家港滚地龙”和“吴江浪里白条”的球员,正围着一个在泥浆里打滚的皮球玩命拼抢。每一次滑铲都带起半人高的泥浪,每一次争顶都像在泥潭里摔跤。分不清谁是谁,只看得到泥浆飞溅中咧开的白牙和发亮的眼珠子。
突然,死球间隙。滚地龙队长,那个杀猪的胖子,变戏法似的从湿透的球袜里掏出个油纸包!抖开,是几根油亮红润的鸭脖!他咧嘴一笑,露出被辣油染红的牙,掰下一截,隔空抛向对面正扶着膝盖大喘气的浪里白条前锋:“老刘!顶住!补补!” 老刘凌空接住,看也不看塞嘴里就啃,辣得直哈气,还不忘比个大拇指。
这幕被无数手机镜头捕捉,瞬间引爆网络!弹幕疯了:“泥地鸭脖宴!苏超米其林!”“金坷垃杯?中!比海参得劲!”“建议国足加餐:鸭脖配泥浆!专治腰软脚软!”
小主,
省体育台的王牌解说老韩,被迫“下沉”来解说这场闹剧。他坐在漏雨的简易棚里,耳麦里全是雨声和山呼海啸。看着实时弹幕刷过“没有假球,只有世仇!”,看着泥地里交换鸭脖的“死敌”,看着闪光灯海洋中那个被泥浆包裹却闪闪发光的皮球…老韩猛地摘下耳机,推开挡雨的塑料布,半个身子探出摇摇欲坠的解说棚,对着手持云台的直播手机,用尽胸腔里所有的气力,嘶吼声压过了漫天风雨:
“乡亲们!看见了吗?!这才是足球!滚着!爬着!活着!香着!去他妈的假球!去他妈的黑哨!在苏超!只有梁子!只有世仇!只有你死我活之后…还能分你半根鸭脖的交情!苏超!牛——逼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