吼完，他瘫回椅子，像被抽干了力气，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、酣畅淋漓的笑。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往下淌。弹幕彻底疯了，满屏只有一个字：“牛！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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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坷垃杯”泥地鸭脖盛宴的病毒式传播，像一记闷棍敲在省足协天灵盖上。紧急会议开了三轮，烟雾缭绕。投影上是刺眼的数据：苏超抖音话题播放量破20亿，远超同期中超；某场“江阴扳手VS宜兴紫砂壶”的村赛直播打赏额，抵得上中甲球队半个赛季门票收入。

“乱象！无序！低俗！” 主管青训的副主任拍桌子，“鸭脖子？泥地里打滚？这是足球还是赶集？！”

“赶集咋了？” 分管市场的刘处慢悠悠嘬了口碧螺春，手机屏幕亮着，是“蠡口阿强”最新抖音——他穿着印满二维码的“姑苏游击队”球衣（扫码直达他妹夫的渔具店），对着镜头扭秧歌，背景音是魔性改编的《苏超disco》：“世仇的球！整活的活！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哟嘿！” 点赞百万+。“老百姓用脚投票，用钱包投票。鸭脖能出圈，泥地能狂欢，说明啥？说明人家把根，扎进土里了！” 刘处手指戳着屏幕上阿强那身广告球衣，“咱呢？咱的青训苗子，脚还没沾泥，先学会捂裆假摔了！根都飘着，能结啥果？”

会议室死寂。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刺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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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夏夜，蠡口镇球场亮如白昼。不是装了新灯，是镇里小老板们众筹的十八台工地探照灯，把场地照得纤毫毕现。场边没座位了，三轮车、拖拉机斗、甚至超市门口摇摇车都被征用，爬满了人。空气里弥漫着炒螺蛳、卤鸭脖和汗水的复杂味道。

“姑苏游击队”迎来了老冤家“南通八仙”——老刀带着他的杀猪匠兄弟们回来了。横幅拉满：“世仇局！既分高下！也决鸭脖！”开赛前，阿强扭扭捏捏走到中圈，从油腻腻的塑料袋里掏出个东西——是枚金光闪闪（塑料镀的）、刻着“苏超2.0友谊第十四”的硕大奖牌！他红着脸，挂到一脸懵逼的老刀脖子上。全场爆笑，快门声如疾风骤雨。老刀愣了两秒，猛地捶了阿强一拳，扯下自己脖子上油乎乎的毛巾（印着“八仙过海各显神通”），勒到阿强脖子上！两人勾肩搭背，对着镜头比“耶”。弹幕刷爆：“泪目！第十四升舱了！”“表面世仇，实则双向奔赴！”

哨响。画风突变！刚才还哥俩好的二人，瞬间化身生死仇敌！老刀像头发怒的野猪，扛着阿强就往禁区拱；阿强那条“残腿”此刻灵活得像泥鳅，连拉带拽，下手又黑又准。一次角球争顶，两人脑袋“咚”地撞在一起，齐齐摔进泥坑，滚作一团。裁判哨子含在嘴里，没吹。全场起立，闪光灯亮成一片银河！

“干！干！干！”的吼声震得探照灯都在抖。泥坑里，老刀抹了把脸上的泥浆，瞪着身下的阿强：“狗日的！去年偷我那个单刀…”“放屁！是你自己脚软！”阿强反手一把泥糊老刀脸上。两人扭打着，滚着，像两只争夺地盘的野兽。没人拉架，全场观众举着手机，兴奋地记录这“苏超名场面”。

突然，扭打停了。老刀喘着粗气，从泥浆里摸出半根不知谁掉落的鸭脖，在脏兮兮的球衣上蹭了蹭，塞进嘴里嚼了两口，又掰下剩下半截，没好气地捅到阿强嘴边：“…辣死你个鳖孙！”阿强张嘴叼住，含糊不清地骂：“…下次…肘子…得还我…”

裁判这才溜溜达达过来，一人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：“行了行了！直播呢！注意素质！友谊…呃…第十四！赶紧起来踢球！”

两人互相搀扶着从泥坑里爬起来，浑身滴着泥汤，脸上糊得只剩眼白和牙，对着镜头咧嘴一笑。场边，老李头对着直播手机吼：“看见没？！苏超的友谊！打出来的！香！真香！” 他手里的炒锅颠得飞起，螺蛳和辣椒在火光中飞舞，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，混合着泥土的腥气、汗水的咸涩，还有鸭脖那深入骨髓的辣与鲜，构成了苏超2.0最硬核、最上头的味道。

（待续）